”
“嗯……”溫修奕忍耐了許久,才抬起眼說道:“四皇子隨太子去西行賑災,也該回了……”
“只要四皇子回來,一切尚有轉機。”
“走,回府。”
溫修奕閉了閉眼,今日雖未能做什麼,但是他如此姿態在月昭公主面前祈求,四周百姓都得以看見,也算是做了些彌補。
公主府前。
車駕停穩之時,姜月昭便聽到了那高呼之聲:“恭迎公主回府——”
姜月昭走出車駕,一眼便看到了那跪在眾人之前的吳琸,還有吳琸身邊兩個淚眼婆娑的侍女,身后林林總總諸多侍從數十人。
“奴才見過公主。”吳琸是母后自小為她選的太監,今年已有三十多了,卻半點不顯老態,面容略有些陰柔的美態,是親眼扶著她從蹣跚學步到長大出嫁的老人。
“吳公公,府上一切可好?”姜月昭看著吳琸忍不住抿唇忍下淚意,前世吳琸至死都為她守著公主府,多少次勸她不可將玄武軍令交付溫修奕掌管,她卻半點聽不進去。
還因為溫修奕一句,吳琸對她有齷齪不臣之心,狠心將其逐出公主府,遣送回老家養老。
后來她才得知,這一切不過是溫修奕有意鏟除異己故意陷害,而吳琸根本未能活著離開公主府。
第9章 未曾宣之于口的情意
“回公主話,府上一切皆安。”吳琸微微抬眼看著姜月昭,眸中滿是心疼之色低聲說道:“公主您受委屈了。”
“不委屈。”姜月昭展顏一笑,語調之中帶著幾分輕快笑意,一切尚有轉機,她怎會委屈呢?
“今日勞煩將軍相送,進來喝杯茶吧。”姜月昭轉身看向越正濯輕聲道。
“公主邀約,臣不甚榮幸。”
公主府建造的頗為宏偉,越正濯落后半步跟隨在姜月昭身側,微微側眸打量著府內周遭景致,旁邊吳琸微微躬身細致的為越正濯介紹公主府的道路建設。ĝĝႸ
吳琸指著院子里那一只雄鷹般的石雕笑著說道:“將軍您瞧,這石雕是建府之日將軍命人送來的,公主一直留著呢。”
越正濯駐足望去,在這樣雅致又精巧的院落之中放著一只巨大的石雕實在有些違和。
那時的他已身負將令,根本無法親自入京一觀她的公主府,少年愚笨不知如何討女孩歡心,思來想去命人雕了一只展翅欲飛的雄鷹作為賀禮。
這只雄鷹是他初臨戰場仰頭所見,那盤旋于天際展翅高飛的雄鷹肆意飛揚在屬于它的天空。
也是那一刻越正濯真正看到,天下之大,并非區區皇城之下。
他第一次明白了思念,也知道了少年情意之起的那驟然涌入的熱烈情緒。
這看似滑稽的石雕,卻是他最赤忱的少年情意。
“如此簡陋之物,放置在公主的庭院,委實是壞了滿園景色。”越正濯微微低頭,斂去了眼底情緒。
“放肆。”姜月昭故作惱怒,滿眼嬌嗔瞪了越正濯一眼道:“本公主喜愛之物,哪容你這般貶低。”
“是你送的也不行。”
姜月昭走上前,站在石雕前仰頭望著那展翅欲飛的雕像,有些恍惚記得這雕像在溫修奕闖公主府之時早已經推翻砸毀了。
新帝登基當日,以可笑的玄武軍反叛為由,將公主府查封圍殺玄武軍余孽,徹徹底底掀翻了她的公主府。
而那時的姜月昭還在溫修奕的欺瞞之下,親眼看到他送來的所謂‘反叛的證據’深信不疑。
后來才知,這不過是卸磨殺驢的一環而已。
“吳琸。”姜月昭輕撫著石雕彎唇說道:“用本公主庫房里的黑曜石為它雕一雙眼睛。”
“畫龍豈能無點睛之筆。”
“雄鷹自要展翅高飛。”
“……”
吳琸恭聲應下,越正濯神色微顫抬眼看著那立于石雕前的月昭公主,胸腔忍不住震顫激蕩,有那麼一瞬他突然覺得,公主似乎已經窺見他的心意。
那熱烈卻又隱秘的,未曾宣之于口的情意。
姜月昭未曾回頭,卻也能察覺到身后那灼熱的視線,他的目光從未移開,只要她轉頭就能輕易發現。
“公主——!”
那匆忙跑來的身影打破了院內的氣氛,略帶驚喜又焦急的語調傳來:“太子殿下歸京了!”
姜月昭聞言驟然回頭,思緒在短暫的停滯之后迅速活躍。
西行災情一直未能得到緩解,各地官員諸多亂像,在拖延了足足半年之后,終于在她成婚后沒兩天,父皇命太子親自前往西行賑災安撫百姓。
與太子哥哥一同前去的便是未來的新帝,四皇子姜元愷,她母后養在膝下數載的好皇弟!
姜月昭臉色神色一點點冷凝,她的太子哥哥便是在此次歸京路上,遭遇匪賊襲擊意外墜馬,以至雙腿被車駕碾碎至此殘疾!
意外,意外?
姜元愷!
他一手策劃的墜馬,一手操縱的車駕,為的是太子之位!
雙腿殘疾的太子怎能繼位,她敬重的太子哥哥不得不自請退賢讓出太子之位,留書一封離京而去不知所蹤。
后來她才知道,她以為離京出游的太子哥哥根本未曾離京,而是被囚于密室遭受日夜折磨至死,最后落得拋尸荒野的慘烈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