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癡呆數年驟然醒悟,有人樣貌丑陋一夕之間大變樣貌……
奇奇妙妙的怪事,又似乎暗藏高人玄機。
那是天機流露出的一線生機,他苦苦追尋四處流浪。
最后無人得知他尋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嗎,再得訊息便是姜月昭重生歸來那日,與溫府醒來的那日……
“長公主,臣尋便京城內外,既不見裕親王身影,更不曾聽聞有和尚圓寂,或是身份年紀相當的人留存尸骨。”應飛鷹自己都無法解釋這等荒謬之事,最后只能將這份答卷交到姜月昭的手上。
“臣如今也不知裕親王身在何處,是生是死。”應飛鷹說著垂下了眼。
“……”姜月昭盯著一地的紙張怔怔出神,轉而想到了趙太后的死,是追尋二皇兄去了嗎?
“我知道了。”姜月昭閉了閉眼,叫人將這些東西都收拾好,隨即對著應飛鷹說道:“辛苦應大人為本公主這般奔走,此事便到此結束吧。”
“是。”應飛鷹垂首應下。
“準備一下,本公主要去歸安寺。”
歸安寺她來了許多次,可是沒有一次如同今日來的這般沉重。
寺中香火依舊,香客們絡繹不絕。
姜月昭踏入寺中便有沙彌前來引路,說是住持大人等候多時了,姜月昭順著小道去了內殿,卻并不見住持,此處僻靜燃著香火,讓人看著就靜謐安寧。
“夫人稍坐片刻,住持大人稍后便到。”小沙彌對著姜月昭躬身拜道。
姜月昭略微點頭,端坐在蒲團之上,鼻尖還能聞到香火的味道,細聽之下還能聽到那誦經和木魚的聲音。
那原本躁動不安的心境,在這一刻竟是奇異的平靜了下來。
她撐著腦袋端坐在禪房之中靜候,也不知怎麼忽而覺得有些困倦,不知不覺竟是閉上了眼,耳邊木魚聲逐漸逼近,遙遠的誦經聲亦是一點點臨近,最后逐漸清晰。
她聽著聽著忽而醒過了神,再抬頭一看卻見自己站在了大殿之外。
清潤平和的誦經聲就是從殿中傳來的,姜月昭不受控制的抬腳踏入了寺中。
終于看到了那盤腿端坐在殿前的和尚。
“昭昭來了?”誦經聲停住,那端坐佛前的青年和尚睜開了眼,眉目舒卷沾染著幾分憐愛之色,一如記憶中那位總是平和溫柔的二皇兄。
“二哥哥?”姜月昭愣在了原地。
“你終于來了……”那佛子像是終于釋然一般長舒了一口氣,滿眼溫柔的看著姜月昭道。
“什麼意思。”姜月昭不解皺眉。
姜和裕卻不再開口,只看著她笑,像是有些得意又很歡喜,像是終于如愿以償一般嘆了口氣。
姜月昭有些茫然又慌張,迫切的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大步走上前,想去觸碰姜和裕,卻不想自己竟是徑直穿過去了,而剛剛還站在自己面前的姜和裕宛若青煙一般散去。
“天道不可逆。”
“天道……”
“天……”
佛殿之外,虛空之中似有威嚴的聲音傳來。
她恍恍惚惚的走出佛殿,再扭身回頭之時,卻見剛剛還平和的佛堂之中竟是停了一尊棺木。
姜月昭身軀驟然緊繃,這棺木何其熟悉,分明是之前她所見的,前世越正濯為她收斂尸骨的棺木。
第296章 換來的機會
她看到那棺木上密密麻麻的梵文,赤金色的梵文幾乎將棺木完全覆蓋。
“以我之命……”
“換天道逆轉。”
“自負因果,不如輪回,舍佛骨功德……”
“天道,可允?”
那細碎的話語鉆入姜月昭的耳中,她恍惚之間似乎看見了佛光之下剔骨之刑,似乎看到了那血肉之軀自囚入佛像之中,塑金身受供奉而成功德。
那她從未注視過的佛像金身……
姜月昭不可置信睜圓了眼眸,幾乎是難以抑制心口處劇痛驟然醒來,禪室之中依舊靜謐,唯有姜月昭淚流滿面。
她終于明白了。
她的重生根本不是意外之喜,是她的二皇兄以命相換。
從她回來的那一天起,姜和裕便徹底消散于世間,消亡與輪回之外,撥亂反正彌補天道。
她以為的一切重來,以為的轉機從來不是她做到的,是她的兄長為她換來的機會。
“公主,住持大人來了。”禪房外傳來聲音,姜月昭像是醒過神來似的慌忙起身,大步走出屋外,便見那老和尚站在石階下,對著姜月昭俯身拜道:“阿彌陀佛。”
“二皇兄在何處?”姜月昭急切詢問道。
“長公主應該已經知道了。”住持神色平和,眸中神色帶著幾分垂憐道:“佛子已消亡。”
以前姜月昭不知道,為什麼寺中僧人會稱呼二皇兄為佛子。
后來姜月昭在經書之中得見,佛子的誕生是為佛祖之子。
生來便是佛子,身負佛骨得佛光普照,若順遂一生當會得滿身功德坐化成佛,那是多少修佛之人的夢想,亦是舍利子由來,佛門之中的期盼便是佛子降生。
但是姜和裕剔了佛骨,舍了功德……
逆轉天道予她重生。
姜月昭長跪佛前,仰頭望著大殿之中那慈眉善目的佛像,是悲切是恍然,最后俯身叩首。
“公主……”應飛鷹等在山寺之下,直到日暮西沉見姜月昭從寺中下來,愣了愣有些擔憂看著姜月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