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文年的鼻子一酸,一時沒忍住,淚水溢出,與這一汪池水化為一體。
墨文年一把抱住了墨順澤,剛要上游探出頭之際,忽而聽得“噗通”一聲,一個木制的人偶掉落了下來。
那人偶似曾相識,墨文年的瞳孔地震,意識一個恍惚,伸手抓住。
“噗哈!咳咳咳!”墨文年急切地將墨順澤托出了水面之后,方才探出了腦袋,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水中的侍衛見墨文年受著傷,一臉憔悴,于心不忍,便想要為他分擔些什麼,一把接過了孩子。
“澤兒!不要!”墨文年一個緊張,剛剛墨順澤被拋入水中的恐懼再度涌上心頭,伸手便要去搶回來:“把孩子還給我——啊!”
由于過于激動,腳傳來了一陣痙攣,墨文年吃痛,一個身軀不穩。
“小心!”洛昂然眼疾手快,攙扶住了墨文年,安慰道:“放心吧,陛下等人都在,不會再出事了。況且,太醫已經到了。”
此話猶如良藥一般溫潤著墨文年受傷的心靈,他的眸光掃向岸上的眾人,只見,那名侍衛將小小的墨順澤交給了太醫,緊繃的內心得到了一絲舒緩。
“勞煩了。”墨文年把手搭在了洛昂然的肩膀上,游往岸邊。
忽而,他想起了剛剛從水里掏出來的木偶,難免仔細觀察了一下。
墨文年的記憶沒有出錯,這確確實實是向彭越所雕刻的東西。
可是,這東西為什麼會在這里?
難道,向彭越在這里,偽裝成侍衛的模樣?
太好了!向彭越還活著!
墨文年的心中莫名升起了一抹期待,正要左顧右盼地尋找向彭越之際,只見,他的旁邊,洛昂然滿臉懵逼地摸索了腰間,愣了愣,突然開口。
“那個……”洛昂然的聲音帶些遲疑,恭敬道:“這是屬下的東西,能……還給屬下嗎?”
"……啊?"墨文年見洛昂然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一時茫然,下意識問道:“什麼東西?”
洛昂然的手指指向了木制人偶。
這是向彭越的東西。
但,洛昂然答:“這是屬下的。”
墨文年的嘴巴微張,眼圈泛紅,大腦本能地逃避事實。
為什麼向彭越的東西是洛昂然的!?
向彭越與洛昂然是一伙的!?
可是,洛昂然是墨信安的心腹啊!
難道,從一開始,向彭越就是墨信安的人?難道,向彭越來到自己身邊,是墨信安的刻意安排,用來監視與誤導自己的?
好像,也就只有這個,才能解釋為何過去那麼久,向彭越都沒有任何消息……
洛昂然攙扶著墨文年一上岸,太醫的手中抱著孩子,一臉遺憾,愧疚地宣布道:“對不起,臣無能,孩子……已經去世了……”
墨文年就像遭到了五雷轟頂一般愣在了原地。
他感覺,自己已經死了!
梅尋雪與任建章彼此對視了一眼,眼底盡是奸計得逞的歹毒。
第550章 只剩下了瘋狂
努力搭建起來的世界,正在一點點地崩塌。
向彭越與墨順澤是墨文年最后的良心。
但,殘忍的事實卻告訴他,向彭越——那個無論如何懟他,他都不會生氣的小兔崽子,其實是墨信安的人,與洛昂然有一腿。
而自己,就像一個傻子一樣被他們耍得團團轉。甚至,在自己最危險、最失落的時候,他還無時無刻都在擔心著向彭越的安危,簡直可笑至極!
不僅如此,現在,他們居然還殺了他的孩子,奪走了無辜的墨順澤的生命!
伴隨著向彭越的“背叛”與孩子的死亡,墨文年的良心一點點地泯滅。
最終,他的人生,只剩下了瘋狂。
墨文年很想放聲大笑,嘲笑自己的愚蠢,但,淚水卻是沒出息地落下。
他很想痛快地大哭,但,抱著一點一點失去溫度的孩子,他的胸口就像壓著一塊石頭,喉嚨堵著,肝膽俱裂,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絕望,猶如墜入無盡的深淵。
他無聲地哭泣著,吶喊著。
荒廢的寢宮前院,悲傷的氣氛蔓延。
在場的一干人等靜靜地注視著抱著孩子痛哭的墨文年,嘴巴張了張,千言萬語卡在喉嚨,卻是一句安慰的話語都說不出來,唯有心存憐憫,無奈嘆氣。
顧月朝與墨一辰沉重地對視了一眼,眼角閃過了一絲淚光。
墨信安的眸光流轉,愧疚涌上了心頭。
宮宴之上,他與皇上、太后也是出于好心,才讓墨文年跟著乳娘給墨順澤喂奶的,卻沒想到會發生此等悲劇。
“文年,”墨信安剛要開口安慰:“請節——”
“嗚嗚嗚,對不起……”偏偏,聲音被梅尋雪打斷:“對不起,本宮真的不知道乳娘心存異心,這才害了……嗚嗚嗚,澤兒……”
梅尋雪哭得梨花帶雨,模樣著實令人心疼,伸手便要去撫摸墨順澤。
“!”墨文年一個警覺,與她保持了距離。
梅尋雪的手停留在空中,一時尷尬,繼續賣慘:“墨文年,你……你果然是在責怪本宮。本宮真的不是有意的……本宮希望你能原諒……嗚嗚……”
嘖!
墨天縱的暴躁脾氣直接上來了。墨文年的兒子剛死,這梅尋雪到底想干嘛?仗著自己的貴妃身份,逼著對方說原諒她!?腦子有病吧!
墨天縱深呼吸一口,壓下了怒火,道:“母妃,這件事情,父皇定會徹查!到時候,若查出來此事與母妃無關,文年自然不會怪你!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