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如早點睡覺。
春華伺候她上了床,打趣她:“娘娘是不是想著陛下?”
想衛宴洲?
程寧蹙眉,又往門口看了一眼,她確實沒想。
“我聽聞陛下在離月宮用的晚膳,這會兒——應當也歇下了。”春華替她掖好被角:“夜深了,該是不會過來了。”
過來?
程寧沒想衛宴洲會過來,以往他去鳳鸞宮的時候又不少,她也從未這麼想過。
倒是他幾次三番從鳳鸞宮出來,來了臨華宮。
程寧沒少被他折騰。
心神不寧大約也是有了陰影,怕他會突然出現。
春華熄了幾盞燈,等殿里一片昏暗,她坐在床邊的腳凳上,小聲地叫程寧。
“娘娘,是不是因為陛下沒來,所以覺得失落?淑貴妃畢竟不是皇后娘娘,她識得大體,承寵應該容易。”
失落?
怎麼會失落?
她和衛宴洲,本就是強迫加威脅,不然本該是姐弟。
雖然程寧也就長了一歲,可是她自小將衛宴洲當成弟弟。
青梅竹馬的感情,她從未想過跟衛宴洲會變成現在這樣。
在程寧看來,這與悖逆人倫差不了多少。
所以一開始她很痛苦,想殺了衛宴洲,也想殺了自己。
世界翻覆無異于如此了。
可是死也死不掉,就想活著了,支撐她的是總有一日會逃出去。
跟衛宴洲.....她從未想過會如何。
他是皇帝,往后后宮會有更多的妃嬪,個頂個的漂亮,家世也都更為優異。
從前還在帶兵時,她以為自己會嫁給衛宴書,因為身世,也因為她覺得嫁人不過是人生一道必經的路。
她沒有動過心,只有年少熱烈,全都拋灑給了西北戰地。
父親說她會嫁給衛宴書,先帝說她要嫁給衛宴書,身邊人人都覺得她與衛宴書一文一武,最是登對。
因此久了,她自己便也認同了。
記得很久之前,衛宴洲曾經問過她:“父皇要你嫁就嫁?你喜歡皇兄?”
“嫁唄,我嫁了,人人都開心,反正我也不總在燕京,成不成婚有什麼區別。”
那時候衛宴洲突然生氣:“你根本不知白頭偕老是什麼,只是為了完成任務,就如同攻下一座城池!”
說完甩手走了。
程寧被罵的一臉無辜,呆了一會兒才追出去:“不是你莫名其妙發什麼火??”
因此后來,衛宴洲將她抵在床榻,用炙熱和占有欲交織的怒火看她時,程寧又覺得恍惚。
為什麼....非得是她。
程家謀逆,本該一應下獄待斬,手起刀落,殺光了就是了。
留著她困在后宮,為程家求情做什麼?
衛宴洲從來不說,程寧也從不去細想,但是大抵明白,于衛宴洲來說,她還是稍微有些特別的。
只是一點點而已,構不成衛宴洲為了她放過程家。
但她對衛宴洲,就更復雜了。
復雜到現在聽見春華的問題,失神了許久。
隨即她一笑,在春華的手上寫:“我只是想我娘了。”
兒女情長不適合她,也不適合她和衛宴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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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日。
宮中一大早便愈發忙碌。
宮人們今日得了賞賜,都能早些下值。
而宮宴上,聽聞也有不少歌舞和賞賜,若是得了點名,那便是天大的殊榮。
程寧被推到鏡前裝扮了一番,說是要討彩頭,非得給她的發簪上戴了個芙蓉簪花。gցγ
她向來素慣了,芙蓉花搭在鬢間,猶如點睛之筆。
將她的眉眼都襯得亮了。
小宮女咋咋呼呼:“瞧瞧,您長這張臉,總是不打扮不是糟蹋麼?這誰能認得咱們娘娘曾經是百戰百勝的將軍呀!”
春華瞪了一眼:“話小心些說,仔細你的皮。”
這才反應自己說錯了話,想起之前那兩個被罰的宮女,小宮女連忙扇著自己的臉。
午后出了門,去宮宴的未央宮尚早,就沿著宮道溜達了一圈。
中途路過永安宮,程寧一時興起,要進去上香。
春華知道她素來對先帝感情也算深厚,便沒有多想,陪著進去了。
將近一月不見,嬤嬤依舊是老樣子,給程寧燃了三支香。
遞到她手中時,低聲耳語了一句:南熵回信,他要親自確認。
程寧聽得眉頭一蹙。
上次被謝念瑤罰到永安宮時,她曾給了嬤嬤一封信。
現在二十來天過去,終于有了回信。
但是親自確認?
正要追問,春華已經鋪好了蒲團站起來:“娘娘,好了,仔細膝蓋。”
程寧咽下了話,誠心地對著先帝叩了三個頭。
第49章 朕領你入殿
從永安宮出來,一路到了未央宮,程寧都顯得有些思緒不寧。
春華發現了,以為她哪里不舒服。
“娘娘,是不是外頭風大吹久了,要不要讓孟醫官來瞧瞧?”
程寧回過神,搖頭。
不過說起來,孟歆這陣子來臨華宮的頻率確實是減少了。
自從她嗓子出了問題后,有許久沒見她。
平日的平安脈也換成了另一個太醫。
她懷疑是上次嫂子身孕的事情,讓衛宴洲忌憚上了,不讓她與孟歆過多接觸。
與傅佑廷一樣的道理。
身邊熟悉的人越來越少,新人越來越多,或許就是衛宴洲要她習慣的事情。
未央宮里已經人頭攢動,偏偏殿外也熱鬧。
謝念瑤又在拿她皇后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