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緣無故賞賜春華東西,又對她較為容忍的。
程寧很難不多想。
“什麼?!”
衛宴洲還未出聲,跟在后邊兩步遠的春華先驚恐叫出來。
看看看上她?
這怎麼可能,她只是個平平無奇的宮女而已!
王喜頭埋的低低的,想笑又覺得有點心酸,可心酸中又帶了點滑稽。
就看陛下怎麼回了。
衛宴洲也難得被程寧噎了一下,大為惱火:“賞賜東西就是看中了?”
“不然呢?”程寧古怪地看他:“你賞賜春華的理由我想不通,臨華宮近來也沒有能討陛下歡心的事吧?”
有一件,朕稀罕你肚子里頭的崽子。
衛宴洲氣得沒說出話來。
只有春華一人驚恐的世界達成了,她天都塌了,將程寧的話信以為真。
噗通往地上一跪,春華結結巴巴道:“奴、奴婢不敢悖逆陛下,可是奴婢只想伴在娘娘身邊,求、求陛下成全!”
她顯然是嚇著了,聲音都在發抖。
程寧掃了春華一眼,眸底微光煽動。
其實剛才說那話是故意的,看似在打趣衛宴洲,但她想要試探的是春華。
她一直沒有完全相信春華,最開始的時候,覺得春華是衛宴洲的人。
可是經過那夜,春華替她掩護去見南熵那晚,表現的又不太像。
春華是個好侍女,可是程寧什麼都沒有了,她不敢輕易信人。
現在看反應,她也不像是衛宴洲的人。
否則,衛宴洲何必多此一舉賞賜春華給她看呢?
嘆息了一聲,程寧道:“起來吧,陛下逗你的呢。”
春華仰頭時眼中都含著淚光,幽怨委屈的。
她真的差點被嚇著,本來每日要看見衛宴洲就夠心驚肉跳的了。
“朕逗她?”衛宴洲似笑非笑:“愛妃確定不是你在逗朕跟她?”
程寧無言,繼續往前走:“我白天睡多了睡不著散步消食,陛下公務繁忙,就不用陪著了吧?”
“誰說朕陪你?”
不讓跟他偏要跟,兩步上前摟過程寧的腰,還得這麼膩歪著跟。
楊樹小道盡頭是一片湖,不大,月亮倒映在上頭,波光粼粼里帶著幾分冷清。
衛宴洲將程寧的氅衣系緊了,一起望著湖面被風吹起的漣漪。
“我記得五年前我喜歡投石,你們沒有一人能贏過我。”
說起從前,程寧眼底總有些睥睨的驕傲。
衛宴洲也想起來,從前日子過得無憂無慮。
程寧的石子總能在湖面飛的最遠,連先帝都會夸贊一句阿寧厲害。
是真的厲害,也是真的意氣風發。
衛宴洲的指腹在她小腹上刮了刮,遠眺著月光:“要玩嗎?”
隨即又想起程寧的右手有傷,即便她想,現在也不適合了。
程寧似乎也想到了,沒答,也立著沒動。
但是附近又傳來腳步聲,一縷幽暗的燈籠光線照過來。
是歐陽曦。
似乎也沒有想到會碰見他們,她一愣,手上提的燈籠交給小桃。
“陛下萬安。”歐陽曦看向程寧:“聽聞熹妃一整日不見人,又宣了太醫,沒事吧?”
“沒事,沖動愛逞強而已。”衛宴洲替程寧答。
他雖然跟歐陽曦說著話,手卻一直搭在程寧的腰側。
歐陽曦當沒看見:“沒事就好,我聽聞陛下打算明日回宮?”
原本就算謝輕漪受傷,狩獵也還可以繼續。
但是現在事關程寧,衛宴洲不想留太久,以免節外生枝。
“回宮?”程寧不解:“獵場上受傷是常事,李飄已經伏誅,怎麼還著急回朝?”
李飄的事,分明是有人故意安排的,程寧不信衛宴洲一點都沒有察覺。
但他按下不表,不斷沒有查謝家,還賞賜了謝輕漪。
程寧不問,可不代表她沒有懷疑過衛宴洲的目的。
這時候還急著回宮做什麼?
往年的狩獵,至少都要五日時間。
歐陽曦看了一眼衛宴洲的臉色:“今年惠妃受了傷,陛下恐生意外吧。”
她隱約有些感覺,衛宴洲并不希望她提這個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但是突然回宮,本就藏著些奇怪。
于是她又岔開了話題:“昨日陛下得了些好肉,我做了些肉干,陛下和熹妃要不要賞臉去我那兒嘗嘗?”
程寧現在聽肉字都聽不得。
“不了,她今日沒少用飯菜,消消食就該睡,改日回宮你們姐妹再聚吧。”
衛宴洲直接替程寧擋了。
“這樣啊,”歐陽曦嘴角的笑意一僵:“那臣妾便先告退了,這更深露重,陛下和熹妃也早些回去休息。”
等小燈籠的光不見了,程寧又去看衛宴洲。
對方當沒看見,攬著她往回走。
“你是不是不希望我與淑貴妃來往?”程寧自顧自猜測:“怕我與刑部牽扯上關系?”
不然衛宴洲為何會替她回絕的如此果斷。
“......”
撒了一個謊,就要用無數個謊去圓。
瞞了一件事,就要用無數件事去瞞。
衛宴洲并不懼程寧與歐陽家扯上關系,但是他看出程寧聽見肉的那一刻蹙了眉。
“是,你最好老實點,與淑貴妃走太近,還容易牽連她。”
程寧覺得有點古怪,但又不知道古怪在哪里。
而走回營帳的歐陽曦,立在營帳外半晌沒有進去。
“娘娘?怎麼了這是?”小桃好奇地催促。
歐陽曦眼前閃過方才衛宴洲摟著程寧的模樣,那樣子小心翼翼,似乎連程寧摔一下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