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在宮里,到底也還是要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她沒有想到,這大半年來程寧從來都是不動聲色萬般不入心的模樣。
怎麼今日卻手段如此極端。
就像是....心底憋著一股什麼氣,借著謝輕漪撞在這個槍口上,出氣似的。
或許她也根本不在意是不是會被人號一脈。
但是程寧只是垂著頭,將花花抓在手里,一下下順著它的毛發。
小鷹發出咕嚕嚕舒服的輕哼,不斷蹭她的手心。
它認定程寧是主,就只會對她忠誠。
程寧不是不知道,謝輕漪如此跋扈,不過是仗著衛宴洲寵她。
或許很快衛宴洲就要來問責。
但她不在乎,衛宴洲若是能夠對她狠一點,程寧倒是覺得,她或許不會像現在這般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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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輕漪當然是去找衛宴洲。
這口氣她怎麼忍?!忍了豈不是就是鵪鶉了?
程寧今天這麼侮辱她,她忍不了,不可能忍。
徹底撕破臉皮沒什麼,她也不屑跟程寧裝的猶如姊妹情深。
程寧也配?
她不過是陛下留在后宮,用來侮辱程家的一枚棋子,金絲雀都算不上。
憑什麼來與她比?謝念瑤都不配與她比!
她三步一腿軟,腳步匆匆,從臨華宮一路落淚到了承乾宮。
到了承乾宮門口,她倒是恢復了一些理智。
她沒有謝念瑤那麼蠢,直接沖進去哭嚎定然惹得衛宴洲厭煩。
才剛從謝府回來,她怎麼能引得衛宴洲再對她厭煩?
她沉了沉心緒,著人從太醫院請了個太醫過來。
而后就跪在了承乾宮的大門口。
那太醫替她身邊的嬤嬤診治了眼睛,這雙目是決然保不住了。
一來二去,整個皇宮都知道程寧將謝輕漪身邊嬤嬤的眼睛挖掉了。
程寧剎那間就成了整個皇宮置喙聲討的對象。
王喜聽了下邊宮人的稟報,匆匆迎出來,小跑到謝輕漪身邊。
“惠妃娘娘?”王喜掃視了一眼,斂起心神:“這是怎麼了?”
他對事情有猜測,可是謝輕漪竟然剛回宮就去臨華宮找麻煩。
熹妃娘娘向來心氣平和,怎麼會突然下這麼重的手?
謝輕漪跪的筆直,臉上的淚像斷線的珠子,不斷地滑落在衣襟處。
她端著乖巧懂事,抽噎一聲,聲色發抖著:“公公——”
這若是換個男人,就該為謝輕漪化為繞指柔。
她確實不是最美的,可卻也最有迷惑人的本事。
“......”王喜應了一聲:“怎麼了娘娘?”
謝輕漪只是搖著頭掉淚:“陛下忙完再說吧,我不著急。”
是夠乖巧也夠懂事的。
“娘娘可與老奴言說一番,若是能幫上,老奴替娘娘跟陛下說。”
“你不要去打擾陛下,”謝輕漪擦了一把淚,雙目紅紅:“我在此等著陛下就是了。”
其實哪里用她親口說,王喜早在接到宮人來報說謝輕漪在門外時,就已經差人去后宮查問了。
他耐心備至:“惠妃娘娘如此委屈,陛下知道了是要心疼的,他今日與傅將軍議事,沒有重大的事,娘娘不必擔憂。”
聽他這麼說,謝輕漪眸光一亮。
王喜是衛宴洲身邊最重要的心腹,他這樣子,定然是偏向自己了。
謝輕漪滿意了,有王喜替她說話,還愁衛宴洲不發落程寧麼?
“那、那勞煩公公替我轉告陛下,他若是忙完政事有空,可否見輕漪一面?嗚嗚嗚嗚,方才我去臨華宮,是要替熹妃姐姐診脈的——”
診脈二字一出,王喜的表情幾不可查地變了。
第117章 陛下煩得很
又一看謝輕漪身邊的嬤嬤,是個面生的,猜是她從謝府帶回來的。
什麼個情況,王喜心底已經有數了。
“熹妃姐姐近來體弱,而相府的嬤嬤照看了我娘親十幾年,是信得過的,誰知道姐姐就跟心虛似的,怎麼都不讓碰。”
“還讓她的鷹生生將我身邊嬤嬤的眼睛抓瞎了,還勒令我往后不準踏入臨華宮。”
謝輕漪恨不得將自己的委屈一股腦倒了:“我沒有什麼壞心思,可是后宮是陛下的后宮,熹妃姐姐有話也不好好說。”
“若是她不喜歡我多管閑事,直說便是,公公你說,姐姐為何要如此狠絕?”
她哭的幾乎要暈過去。
不管怎麼說,現在受害者是她,嬤嬤的眼睛瞎了是事實。
而她去臨華宮的那些爭端,衛宴洲又不知道。
只要她咬定是程寧對她無力和蠻橫,衛宴洲怎麼會不信?
王喜的表情幾變,只是這些謝輕漪都看不見。
或許她看見了也不會理解。
從診脈兩個字出來時,王喜就給謝輕漪判了死刑。
這也好歹是將人弄瞎了沒有得手,若是得手了,謝輕漪恐怕連活著走出臨華宮門的機會都沒有。
王喜掩下思緒,得體地一笑道:“奴才明白了,娘娘在此稍候,奴才去與陛下稟報。”
然而轉身的一刻,眼眸已經徹底冷下來。
恰逢他方才派去后宮打探消息的小太監已經回來。
與謝輕漪說的出入不大。
不過謝輕漪將她自己形容成了一個受害者,事實是她大搖大擺進了臨華宮,姿態囂張。
他也沒有想到程寧今日竟然如此狠,任這嬤嬤被抓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