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了身孕的女人都如此難伺候麼?
“朕親自為你操勞,不高興也憋著。”
這次換成程寧:“......”
屋內終于恢復了安靜,安神香的氣味淡淡地縈繞了一室。
衛宴洲一直以同一個姿勢看著程寧,直至她呼吸漸漸平穩,似乎睡熟了。
春華沒聽見屋里的動靜,進來查探了一番。
見著的便是皇帝陛下側著身子,替娘娘將燭火的燈都擋住了,他自己卻睜著眼。
若是沒有前面諸多事情,程家不是現在境況。
那春華真要以為陛下情深似海,與娘娘宛如世間最般配的愛侶。
縱使放得再輕,她的腳步聲也瞞不過衛宴洲。
對方只是嚴厲地朝她一瞥過來,似乎警告她放輕動作。
又示意她將燈的滅了。
春華一一照辦,將殿內的燭火滅到只剩一盞,弓著腰退出去了。
衛宴洲這才躺下來——依舊側著身子,只是這次伸出手,緩緩圈住程寧的身子。
昏暗的光柔和了陛下的表情,顯得有那麼一點小心翼翼。
程寧淺眠,她或許很容易就會醒。
但是今天沒有,大約是真的倦了,她在睡夢中感覺到觸碰,蹙眉動了動,變換了個姿勢。
方才還在說不需要他蓋被子的人,此刻或許是覺得春夜寒冷,于是自然地靠近熱源。
——她拱了拱,渾身貼進衛宴洲懷里。
鼻尖那枚小痣也非常可愛地隱入了衛宴洲的頸邊。
呼吸清晰可聞,撩人而不自知。
衛宴洲于是便只能僵著那麼一個動作,任由程寧貼在懷里,重新呼吸均勻。
他重重嘆了口氣,認命地當暖爐。
窗欞外傳來一聲似乎是花花的鷹哞,很短促,似乎被發現制止了。
夜重新靜下來。
許久許久后,連衛宴洲也陷入了深眠。
而他懷中,本該已經熟睡的程寧卻睜開了眼睛。
夜黑沉沉的,子時已過。
春日的院子里,即便有人專門清理過,可依舊有初夏到臨的勢頭,傳來蟲子的吱吱聲。
程寧一動也不動。
從她的角度,可以看見衛宴洲平靜的睡顏,他鮮少露出這樣的沉靜。
剛進宮的時候,程寧總是睡不著,心里壓著的事太多了。
但是若叫衛宴洲發現她醒著,又會惹來更多的不滿和欺負。
因此她總是閉著眼裝睡。
久了,也攢了一些假睡的經驗,知道怎麼能裝的最像。
不僅春華看出來,衛宴洲和孟歆應當也都看不出來。
除了這個,她也無數次在衛宴洲睡著的時候睜開眼睛凝視他。
很多時候他睡著都蹙著眉,似乎總有放不下的事或夢里難以釋懷的人。
——到現在,變了一些。
再睡著的衛宴洲,竟然很平靜,沒有那麼多的不開心了。
程寧想伸手碰一碰他的眉宇,可也只是想想。
她但凡動一動,衛宴洲搭在腰間的手臂就能感知到,同樣是個淺眠的人,又怎麼會這麼容易被對付過去。
夜太黑了,倒映了程寧眼底散不去的大霧。
她知道很多東西都已經改變。
從歐陽曦的那一塊糕點,從孟歆垂眸以為藏的很好的安撫。
從衛宴洲克制著退開的回避。
她認命地閉上眼,陷進一片混沌難言的荒唐情緒。
*
謝府。
回廊深深,亭臺樓閣隱約傳來陣陣水聲。
一個侍衛打扮的人,跟在管家身后幾步往主院去。
主院里頭燈火通明,尤其是書房,夜明珠散著白熾的光。
管家停在門外,輕叩門扉:“相爺,人帶來了。”
“進。”
推門進去,謝之云剛好放下手中的筆,將桌面一封密箋不動聲色地藏了起來。
管家后頭的侍衛躬身行了個禮,道:“相爺。”
“事情辦的怎麼樣?”
那人邀功:“都安排妥當了,咱們的人向來安插的隱秘,即便是深查,也查不出什麼的,相爺要何時動手?”
“查不出最好,查出來,連累的就是家里的老小,”謝之云又敲打了一番:“準備好了就動手吧。”
管家有些遲疑:“相爺,當真要如此——陛下知道了,恐怕會震怒。”
都知道陛下對程家的事一拖再拖,明里暗里猜測他心思的無數。
女兒家才總抓著兒女情長,依管家看來,卻是衛宴洲別有用心。
他若是根本不想處置程家,只是放出一根魚線,那相爺輕舉妄動,豈不是——
誰知謝之云面色一變,狠狠掃了他一眼。
那眸中的深沉怒意,令二人都生生冒出一股寒氣。
謝之云不常如此發怒,這次看來,是氣狠了。
“縱觀種種,本相也以為咱們這位新皇陛下,是當真有意栽培謝家。”
謝之云手中上好的狼毫被他一只拇指便折斷了。
‘啪’一聲,如燒柴時細小的爆裂聲。
管家不敢悖逆,不過謝之云這麼說,倒是點醒了他。
都道大姑娘入主東宮,相爺榮升相位,謝家似乎在這位新皇手上有崛起之勢。
但其實,半年過去了。
新皇整肅了世家,令相爺不敢冒頭,雖親封了皇后,可皇后如今與冷宮棄妃也無不同。
看似高位在握,可是相爺失去的呢?
第135章 是不是懷胎快五月了
作為世家之首,公然站隊新皇。
而新皇本就有意鏟除世家,李氏一族被滅門的時候,謝之云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