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寧擦了一下唇,她想知道:“多久?”
“快的話入秋,慢的話年末。”
現在還未入夏,也就是說還需要大半年的時間。
程寧等不了這麼久。
“怎麼這副表情?你又在想什麼?”衛宴洲捏她的臉。
“你怎麼總好奇我在想什麼?”
程寧拍開他的手,掙脫他的鉗制下來,但是落地腿一軟,幸好衛宴洲眼疾手快扶住了。
“因為朕有時候不知道你在想什麼,”衛宴洲抓著她的手腕不放:“不要企圖做朕不知道的事,程寧。”
像是警告。
程寧淡淡一笑:“知道了。”
那就做的不留痕跡好了。
這時候,退出去的王喜又進了來。
明明是與從前一樣的步伐,可是程寧覺得他表情有三分怪異。ցǵӯ
他微微一躬身:“陛下,有政務。”
若不是緊急政務,他不會這時候來打擾。
衛宴洲了解他,不動聲色將程寧的手放了:“走吧。”
若不是被選秀的事情耽誤,他此時確實也不該在臨華宮。
不過偷得浮生半日閑。
程寧多看了兩眼,行禮:“恭送陛下。”
等人出去了,她叫來春華:“方才你與王公公在一處麼?可聽到發生了什麼?”
“未曾,”春華回憶著遙遙頭:“一個侍衛跑來報的,這種事王公公向來仔細,我也不敢自討沒趣,就躲開了。”
“侍衛?”
若是政務,不該是承乾宮的內侍來請人麼?
“恩恩!附在王公公耳邊說了句什麼就又匆匆退下了。”
程寧還是覺得事情有蹊蹺:“王喜什麼表情?”
“王公公看了我一眼。”春華沒看出特別的:“估計怕我偷聽。”
程寧點頭,邁步進屋。
但是轉身時衣帶帶倒了一只杯子,哐當碎在了石板上。
離臨華宮遠了一些,王喜繃了許久的表情再繃不住。
他心有惴惴,附在衛宴洲耳邊耳語了一句。
衛宴洲臉色勃然大變:“你再說一遍!?”
第143章 透著詭異
王喜不敢再說,他知道衛宴洲聽清了。
而且衛宴洲現在的表情,他也不敢說第二遍。
知道回了承乾宮,衛宴洲才厲聲質問:“怎麼回事?!”
他鮮少有如此暴怒的時候,上一次大約已經是先帝過身那夜。
那一夜還是二殿下的衛宴洲,砸掉了清和宮里所有的東西,如同一個發瘋的猛獸,一個靠近的人不敢有。
而后便是大開宮門,在程風緒帶著人進宮,尚未來得及有任何動作時候,下令以謀逆罪將程家一應逮捕入獄。
還未登基的新皇手上攥著圣旨,卻也一個字都未看,連發數道詔令。
一是程家以謀逆罪論處,盡快定案。
二是消息封鎖,派快馬去西北沿途拿下程寧。
三是迅速指定皇后人選,冊立四妃。
每一道都是急令,甚至都排在了先帝出殯之前。
他這幾道令一下,新皇的雷霆手段幾乎是一夜間就風靡了皇城,令人措手不及。
反動的勢力埋伏在了每一處,可他攥著的圣旨不是假的,玉璽也不是假的。
號令禁軍和巡防營更是言辭鑿鑿,令人不敢有分毫反抗。
況且程家都被落網,又有誰敢頂風作案?
先帝是真要傳位給二殿下也好,被逼也罷,事實是衛宴洲已經握著那道圣旨。
再者,先帝薨逝,大殿下連夜傳來中風的消息。
宮中本就皇嗣少有,若是不以衛宴洲為帝,又要去哪里弄個新帝出來?
所有的一切都荒唐混亂不已,可在衛宴洲的冰冷神色下,又無人敢有任何置喙。
皇城動蕩巨變,先帝出殯,程家落獄,新皇登基。
全都發生在短短的半月內。
無人敢忘那一夜,長階的琉璃臺上,新皇的眉宇有多麼的冷。
閻羅不足以形容那股冷戾,他仿佛神話本中的惡魔,或許周身縈繞著看不見的黑霧。
——就好像,若是他稍稍不顧念天下蒼生,他們這些人就要如同螻蟻被他捏死在手中。
但是又很奇怪,墮魔的臨門一腳似乎被人牽扯住了理智,因此他沒有成魔,搖搖欲墜立在了太和殿的龍椅前。
只有王喜知道,那一夜的衛宴洲究竟遭遇了什麼。
先帝衛祺驟然重病,在床榻幾日不肯進食,身體每況愈下,見的唯一一個人,就是衛宴洲。
無論是侍疾的宮妃,還是來哭孝的公主們,他一個都沒見。
而御醫說,他的病來勢匆匆,不過是心緒波動太大導致。
可宮中這麼多年,什麼事能令一代天子驚嚇波動到一病不起的地步?
直到衛祺屏退所有,瞪著渾濁血紅的眼,對衛宴洲說,你不是朕的兒子。
你不是朕的兒子。
衛宴洲那時候想到文妃,他從小到大,文妃于他不算親切。
是不是問題出在文妃那兒?
可惜不是,衛祺的胸膛嗬嗬地喘著氣,如同民間農戶曬稻子時,破爛的鼓風箱。
他活不了多久了,衛宴洲想。
抬手給衛祺掖了被角,衛宴洲細聲:“父皇病糊涂了,先歇息吧,好起來再說。”
“好、好不了了!”衛祺激動道:“你不是、朕的兒子!你個孽、孽種!”
“那我是誰的兒子?”衛宴洲神色倍冷,如獵食時的猛獸。
他追問:“我是誰的兒子?”
“先帝,先帝伙同程風緒、將、將皇后....才有了你、你這個孽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