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道太子妃賢良恭淑,將東宮上下打點的異常和諧,與妹妹文妃也處的融洽。
這些爭寵慣了的妃子,自然見不得她們如此,見著了總是冷嘲幾句。
但是李云華都不在意,她微微一禮:“娘娘慢走。”
不過,衛鶴羽動怒,她一時也不知該不該進去了。
倒是程風緒去了床榻前,說了些邊關大捷的瑣事,又叮囑皇帝好好養病。
將衛鶴羽哄的開懷了些。
末了,他掃了眼屏風外的李云華,低聲道:“太子妃也來侍疾,還候在外頭呢。”
既然是兒媳,性子衛鶴羽清楚。
他遠遠看過幾次自己這個兒媳,性子清冷,不是聒噪的。
不會如那幾個妃嬪一般,在他面前恨不得讓他將遺囑立下來。
他道:“請進來吧。”
李云華帶著文妃進來,沒想到他會單獨召見,忙行了禮:“叩見父皇,父皇萬安。”
“萬安都是假的。”衛鶴羽冷嗤,若是跨過二十四年去看衛宴洲,會發現他們確實相像。
李云華以為他不悅,又道:“都是祈愿,父皇健健康康的,才是兒孫們的福氣。”
她不卑不亢,說話向來字句分明,聲音又泠泠動聽。
衛鶴羽仿佛覺得自己的頭風好了一些。
他掃了一眼,美人見得多了,李云華美的也不稀奇。
只是從前卻沒發現,這個兒媳是個嘴也討巧的。
恰巧此時內侍端了今日該服用的藥過來,晾涼一匙就要喂給皇帝。
可衛鶴羽不動分毫,眼梢卻掃了李云華一眼。
內侍哪有什麼不明白的,立時便說:“奴才笨手笨腳的,總也燙著陛下,今日太子妃在這兒,那不如替替奴才?”
這時候跪在一邊的文妃抬頭,不解:“那不該找妃嬪過來麼?”
雖然說到底都是君臣,可是李云華是衛鶴羽的兒媳,怎麼也不該輪到她來喂藥。
“侍疾喂藥,沒有這些講究,何況娘娘們這會兒不都被請出去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程風緒突然出聲,朝李云華笑:“必然是太子妃賢良的名聲都傳出去了,內侍都知道太子妃妥當。”
“是呢。”內侍也跟著呵呵一笑。
只有衛鶴羽合目,微微靠在了枕上,唇角有一絲白。
卻什麼都沒有說,仿佛不在意,可那抹淡淡的壓迫,又不容得拒絕。
李云華沒法,只得接過了藥。
湯匙喂到唇邊時,李云華身上的冷香也縈繞過去。
衛鶴羽的頭痛在瞬間消散無蹤。
他睜眼,盯住面前躬著身子,給他喂藥過來的女人。
許久,才啟唇喝進去。
李云華沒說話,只是一勺接一勺地喂著藥。
待到碗底將近,衛鶴羽突然伸手,一把攥住了李云華的手腕。
眼黑沉沉地,無人知他的情緒。
李云華手一抖,碗沒有捧穩,摔在地上,裙角濺了些黑色藥渣。
她忙掙開手,往地上一跪:“陛下恕罪!”
衛鶴羽只是盯著她的發頂,簡單的珠翠卻襯得這張臉更為清麗。
他抿著唇角,露出淡淡一笑:“朕不過是想說不喝了,你慌什麼?”
她慌什麼呢?
因為覆在腕上的手掌太過灼熱,燙的她心驚。
但是這話打死都不能說。
她只是跪著,眼睛看著地上,不敢有別的回應。
文妃何嘗又不怕,她卻也只能跟著姐姐,在龍床前跪的無聲。
而程風緒此時適時出聲:“二位娘娘果真是年歲小,陛下最是寬容,不會怪罪的,公公將地上收拾了吧。
”
“是。”
而后衛鶴羽也出了聲:“起來吧。”
等李云華站起身,他又道:“聽太子說,你未出閣時喜歡念些兵法?”
“既然太子政務繁忙,那你往后在幫著去德政殿理一些公事,也好替太子學一學。”
第145章 該是哥哥的長成了弟弟
“陛下,”李云華忙又跪下:“這不妥當,愚昧婦人怎可染指朝政,云華不敢。”
程風緒道:“這有什麼?陛下也說了,太子妃是替太子學,太子年歲也不小,你們夫妻互助,才能令陛下安心。”
別說一個太子妃,就是皇后,也沒有無故插手朝政的道理。
李云華若是看不懂衛鶴羽的意思,那她也枉為一個女人。
剎那間,臉上的血色退的干干凈凈。
縱使她拒絕,可這幾日皇帝侍疾的事卻不可耽誤。
離開德政殿時,內侍便叮囑她:“太子妃娘娘,陛下說您照顧的妥當,這幾日侍疾,都要有勞娘娘了。”
她出門時腿一軟,若不是文妃扶著,就該跪下去。
該怎麼辦?
衛祺不在宮中,她與文妃兩人相依為命,可是在這皇城里,不過螻蟻一般。
她試過裝病,也不全然是裝,是真的被嚇的發了熱。
躲在東宮的主殿里,渾身不停地發抖。
但是第二日,就傳出她爹純新侯因收受賄賂,被關入獄的消息。
父親廉潔奉公一輩子,哪里會受賄?!
李云華躲在被子里,哭的無聲:“他是故意的,是故意的是不是?”
文妃怎會不知皇帝故意:“可是姐姐,他把著我們的命門!”
能怎麼辦?
眼睜睜看著父親受牢獄之苦麼?
只能妥協。
去了德政殿,殿里卻只有程風緒在。
談論國事的架子擺的很足。
衛鶴羽的病早就好了,在與程風緒下棋,余光見了李云華,愉悅般一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