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整個皇宮都是朕的,”衛宴洲的目光緊緊落在程寧的小腹上,雙目赤紅:“朕想怎麼樣,你管不著。”
對,程寧管不著。
她點點頭,往后退了一步:“那陛下少喝一些,程寧告退。”
她說完毫不眷戀地轉身往外走。
衛宴洲紅著的雙目里突然燃起火,在程寧防備不及時,他已經起身撲過去。
由于醉酒太過,腳下踉蹌,程寧經不起他的力道,眼看就朝滿地的碎瓷倒下去——
第185章 那你為什麼不干脆弄死她?
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
在落地那一瞬間,腰被人往上一提,程寧整個人轉了一圈,落地時穩穩趴在衛宴洲身上。
而他的后背,緊緊貼著地面那些破碎的瓷片。
程寧聽見一聲悶哼。
王喜的驚呼聲更快:“陛下娘娘!快!快去請太醫過來!”
殿外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程寧感覺自己的腰被箍得很緊,下巴磕在衛宴洲胸前,酒氣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放開。”她撐著要起來,發現根本掙不動,喝醉了酒的衛宴洲力氣比平常還大。
王喜也在一旁,兩個主子,一個摔在滿地碎瓷上,一個懷著身孕。
任何一個有個好歹,他這條命都不夠陪葬的。
“先起來吧陛下。”王喜苦口婆心:“這背上都出血了。”
是真的傷了,有點點的殷紅透在白色的瓷片上。
就怕后腦上磕著了。
但是衛宴洲一動也不動,甚至不讓程寧動,閉著眼如同真醉過去了。
“起來!”程寧徹底怒了,呵斥時猶如往日在軍中發號施令。
從前的將士,沒人不怕她冷臉。
“衛宴洲,我知道你沒醉徹底,別裝死!”
衛宴洲的眼睫動了動,睜開時眼尾一片通紅,像燒起來的荒野。
或許是因為程寧的一句衛宴洲,他清醒了一些,放開程寧被扶起來。
背上果真已經血跡斑斑,太醫很快來了,但是邁進殿的瞬間,又被衛宴洲喝退:“不用,滾出去。”
他捏了捏眉宇,呼吸很重,看向程寧又問了一次:“你來干什麼?”
“傷口處理一下,”程寧退開讓出位子:“鬧張揚了你就滿意了?明日朝臣都該知道,你在承乾宮發脾氣,沒必要令下人難做。”ĝģý
她稍稍平復了,語氣沒有方才那麼沖。
朝王喜遞了個眼神,示意他將太醫帶過來。
可太醫剛剛蹲下,戰戰兢兢要去碰衛宴洲的傷,又被他一把搡開:“朕說了滾開!”
他一副油鹽不進,拒不配合的模樣,便無人再敢近身。
王喜求救般看向程寧:“娘娘。”
程寧不認為自己有用,她甚至不明白衛宴洲為什麼要這樣。
四周已經沒有完好的酒瓶,有一只滾在稍遠一點的地方,她想去拿。
但是腳步還沒動手腕就被人死死扣住。
衛宴洲的手掌不知道什麼時候沾上了血,有一抹落在程寧的手腕上。
他仰起臉,聲音嘶啞難聽:“我們談談。”
談什麼?
他是以為程寧要走?
這麼久以來,衛宴洲沒有一次說過這樣的話。
他們的關系崩壞到這個地步,他說要談談,程寧不知道有什麼好談的。
“王公公去準備一碗解酒湯過來,”程寧干脆蹲在了地上,“太醫的藥箱拿過來。”
不給別人碰,她只有親自來。
抬手去解衛宴洲衣服的時候,他的視線一直死死盯著程寧,不說話也不抗拒。
有人收拾爛攤子,王喜自然是做什麼都愿意。
醒酒湯早就備上了,一直熱著,程寧剝下他身上的外衫,里面白色的中衣果然染了不少血。
還有幾片鋒利的瓷片入了肉,血淋淋的。
程寧并不是沒有見過血淋淋的場面,但是清傷口她并不擅長。
太醫便拿了鑷子,要上手幫忙。
可還沒靠近就遭到衛宴洲狠狠一瞪,嚅囁著僵在原地。
平日里陛下就兇,喝醉了酒更兇。
程寧拖過衛宴洲的手,發現他掌心也有一道被劃傷的血痕。
“我不會清創口,讓太醫幫你,我給你包扎手,別鬧了行麼?”
最后一句話帶著疲累和無奈。
衛宴洲收回太醫身上的眼神,又專注地看向她,任由藥膏抹在傷口上,似乎一點也不覺得疼。
太醫又小心翼翼地試了一下,這會沒再遭到抗拒。
他不敢耽誤,飛速地處理完傷口,上藥,包扎一氣呵成。
而后程寧又接過醒酒藥,遞給衛宴洲。
他依舊盯著程寧,不說話,也不接碗。
但是在程寧又要不耐時,垂下頭就著她的手,將一碗苦湯悶喝了干凈。
大殿里靜悄悄的,宮人已經極快速地將散落的碎瓷收拾干凈。
只是有一頁被衛宴洲撕破的奏折飄到面前來。
程寧垂眸時,看到了‘下獄’、‘處死’這些字樣。
“弄走。”衛宴洲冷聲吩咐。
宮女惶恐大驚,趕緊將書頁收拾走了。
一通折騰完,也已經過了半個時辰。
他說要談談,但是這時間內他卻又一句話也沒說。
春末的承乾宮并不冷,只是地上到底有些涼。
程寧不想耗下去:“談什麼?”
“口渴。”衛宴洲突然說。
于是水送過來,他卻只是握著杯子一口一口地喝。
水喝了大半,話還是一句沒說。
“是因為歐陽曦麼?”程寧主動開口:“因為我懷著身孕,不好懲處,所以讓你為難了,在這買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