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程寧想不通他為什麼要自虐到這份上。
水杯輕磕在地上,衛宴洲不知道是酒醒了一些,還是更為難受了,眉頭擰的很緊:“不是。”
“那是為什麼?”程寧聲音輕輕地:“懲處和生氣都無所謂,我無所謂。”
她做的時候就已經想過這些了,任何后果都能承受。
但是衛宴洲這樣,反而顯得可笑。
就好像她又一次拿孩子當了護身符,保全自己一樣。
可是即便他要這樣想,程寧也無所謂。
“我說了不是!”衛宴洲低吼:“為什麼你從來不跟我解釋歐陽曦曾介入避子藥的事!”
他誤會程寧,以為她鐵了心要去找死,只是為了逃離他。
不是沒有看出歐陽曦對自己的心思,他沒有太過拒絕,是因為歐陽曦跟程寧本就交好。
她們更能說得上話。
“我那天質問你甜杏的事,你從未辯駁過!”衛宴洲的質問一句接一句:“為什麼?!”
“說到底是你信任她,衛宴洲,我從小到大是個屑于解釋的麼?”
不是。
程寧從來不是。
她有她自己的道義,也有她的堅持,不然她不可能一個女人做到一軍主帥。
兩人的動靜有些大了,引得王喜的身影頻繁出現在窗欞上,左右來回,非常不安。
衛宴洲跌坐回地上,他沒法回答這個問題。
就像程寧說的,他如果夠了解,或者當初不是被憤怒沖昏頭腦,或許早該發覺歐陽曦的不對。
但他沒有。
沉默和僵持在兩人之間無線蔓延。
過了很久,程寧聽見他問:“那你為什麼不干脆弄死她?”
第186章 殺不殺,在你
衛宴洲話里的無情令程寧都忍不住一愣。
他語氣是冷的,說死這個字的時候,如同隨意的不像在宣布生死。
絕情到令人心寒。
“我以為至少這宮中,你想有一個能陪你說話的人,放她一條命不是我心軟。”
是什麼程寧沒有說。
但是衛宴洲猜到了,他露出個慘然的笑:“可憐我?”
大殿寂靜,程寧承認:“你從小到大都不愛說話,歐陽曦——撇開爭斗的心思,是個有謀略的人,你寵幸也應該,殺不殺,在你。”
畢竟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有衛宴洲的一份。
所以方才衛宴洲的問話其實有些可笑,就好像程寧弄死了歐陽曦,他就會勝意似的。
“覺得我跟她說得上話,覺得我喜歡?”
衛宴洲的眼睛又充血變紅,是令人無法忽視的猩紅。
可能喝醉了酒,所以情緒表露的比平常要多。
程寧見他這樣,心里也不大好受。
她推開橫在他們面前的杯子,盤腿在地上坐下來,兩兩相望時,目光里有無奈:“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想要什麼?”
他們走到這一步了,傷害和被傷害,誰都不比誰少。
衛宴洲說要談,可是程寧不明白他究竟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
“如果氣我令歐陽曦幾年內不能生育,那你盡可以順著朝臣的意,處罰一個宮妃,還不用令你如此為難。”
“你就是想我出手懲罰你,斷了最后一條路,是不是!”
最后一條路是什麼意思?
程寧覺得跟他說話很累,很費勁。
她第一次想好好跟衛宴洲談,他們把過往掰碎了,揉開了談。
可是顯然,衛宴洲偏題到了大西北。
“如果不是因為難以抉擇而生氣,那是因為什麼喝這麼多酒?”
衛宴洲又抿唇不說話了,目光死死盯著程寧。
嘆了一口氣,干脆從頭捋一遍。
如果衛宴洲覺得這段關系太過令他不知道接下來要往哪走,那她就幫他一把。
“你對我....”回想起她剛被囚禁在宮里的那段日子,程寧的聲音有些干澀:“我看得出來,占有欲不是假的,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們一直回避的一個問題,包括程寧當初在得知了真相后,也只有茫然。
以為衛宴洲囚禁她是因為恨,因為羞辱。
但是不可否認,真相揭開時,雖然方式很糟糕,衛宴洲這個人也很糟糕,但他其實有努力讓程寧對程風緒保留一個好父親的形象。
雖然結果是命運的懲罰沒有放過任何一個人。
衛宴洲撿起水杯,他仰頸灌了一大口,喉結微動,才說:“不知道。”
“如果你拒絕袒露,那我們面對面坐著談什麼,一點意義都沒有。”
程寧要起來,但是手腕又被扣住。
“是真的不知道,”衛宴洲不知道從哪拽過來一個墊子,塞到程寧身下:“我從來就不想叫你姐姐。”
但是只有叫姐姐,程寧才會摸他的頭,才會大笑著說一同去跑馬。
這次輪到程寧沉默,她在回想到底是哪一次,衛宴洲曾經露出過端倪嗎?
或許是有的,從前每一次程寧回眸,都能發現衛宴洲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
她只要眼眸一轉,衛宴洲就知道她想干什麼。
如果不是密切注視,根本不會有這樣的反應。
但她只當這是尋常。
“但是為什麼——”程寧蹙著眉:“我待你,算不得好。”
算不得最好。
她身邊總是有許多人,傅佑廷,孟歆,衛宴書,其余的玩伴,領軍之后便是副將下屬。
一年之中在燕京待的日子,不會超過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