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誰?”南熵還是虎視眈眈地看著軍醫。
程寧最先冷靜下來,其實軍醫白天就說過,這樣的傷很容易造成癡傻或者失憶。
而如果只是失憶的話....倒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這種等傷養好了,在引導下是有可能恢復的。
她微微嘆了口氣,從軍醫手中接過藥碗,道:“你先出去吧,待會我再找你商議。”
想想留在這兒確實沒什麼用,若是殿下真的重傷太過,此時說什麼都晚了。
而且程寧在這,就如同放了根定海神針。
軍醫思索一番,對程寧道了一句辛苦,率先掀開簾賬出去。
程寧攪拌著碗里黑乎乎的藥,苦澀蔓延。
其實她很累了,來閬中十日,沒有一天是睡好了的。
原本以為今天解決了事情能夠暫時松一口氣。
但是又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藥還是滾燙的,她攪拌了一會兒,察覺到南熵的目光。
偏頭看過去,他雙眼炯炯地盯著自己。
程寧涼了一勺藥,送在他唇邊:“喝吧。”
她責怪不了南熵任何,這一趟原本也不是萬無一失,更何況是為她受的傷。
但就是——怎麼偏偏是南熵?
南熵很聽話地張口,藥很苦,喝的他眉頭都蹙在一起。
但是眼睛依舊盯著程寧。
吞下一口,他抬手去碰了碰程寧的臉:“你不開心嗎?”
“沒有。”程寧不懂他為什麼這麼問。
是失去記憶的人都會變的童真麼?
只有小孩子會用開不開心形容心情。
但是南熵沒有說話,因為程寧又喂了一口過去。
直到一碗藥見底,程寧放下只剩藥渣的碗,用帕子給南熵抹了抹唇角問:“苦嗎?要不要吃蜜餞?”
隨即她似乎又想起來,對方現在未必能理解蜜餞的意思。
她直接從桌上取了一塊杏脯,放入南熵嘴里。
要退開時又被南熵握住了手腕。
“程寧,你把我當小孩哄?”
咬字清晰,絲毫沒有失憶的人的惶恐和不安。
程寧一怔,反應過來:“你裝的?”
南熵沒承認也沒否認,他淡淡一笑,看起來有點苦:“想看你會怎麼做,但是你剛剛的表情,好像遇到一道史無前例的難題。”
所以真的是裝的。
程寧想把手抽出來,她莫名有點生氣。
但是南熵不讓她動,反而磨搓著她手腕上的那道青痕的:“這是我弄得?”
他隱約記得自己昏迷前,死死掐著程寧的手不放。
應該是那時候弄傷的。
“已經上過藥了,”南熵喃喃自語:“你一向不顧這些小傷病,是衛宴洲給你擦的藥?”
程寧有些忍不住:“你到底要干什麼?”
在她看來這樣的行為很無聊,假裝腦子壞了,讓周圍的人擔心,就為了試探她?ɡǥႸ
“不干什麼,我就想知道,如果我以頭上的傷為由,要你跟我回大嵐,你會答應嗎?”
他知道如果自己真傻了,或者失憶了,程寧定然不會拋下他不管。
剛剛他也想一裝到底,但是程寧的表情看起來真的很煩惱,也很傷人。
“你寧愿那個把你傷成這樣的人給你上藥,可是對于我為你準備了多年的大嵐皇妃之位看都不想看一眼。”
程寧聽他這麼說,又生出一絲不忍心:“你怎麼——”
怎麼會對她用情至深到這個地步的?
她自問從沒有給過南熵什麼好臉色,一開始他出現在軍中時,更是莫名。
根本不知道哪一次,因為什麼,南熵會對她上心。
“怎麼這麼賤?”南熵接下她的話,眼睛里霧蒙蒙的一片:“我也不知道。”
“不是,我沒想這麼說你,感情不論對錯,都跟賤不賤沒有關系。”
她也沒想踐踏南熵的感情,但她確實無法回應。
“是我覺得自己挺賤的。”
南熵說著,伸手進懷里,掏出一個紅色的平安扣來。
樣式太熟悉了,與程寧曾經在鷓鴣廟里求的那個一模一樣。
但是這只不會是程寧那只,因為她剛才看見衛宴洲的腰間掛著。
“那晚你在鷓鴣廟跪了多久,我就跪了多久。”南熵盯著那個平安扣:“你的那只不是送我的,但我這只,卻是一開始就為你求的。”
那時候在晉陽看見程寧,他奉為神女的姑娘被衛宴洲囚禁在后宮,成了一只云雀。
但他還沒有跟衛宴洲抗衡的能力,就只能為她求個平安。
只是到了手上,也沒有由頭送出去。
但如果滿天神佛能顯靈,一定知道他念了一晚上程寧的名字。
程寧偏開頭,神色更為復雜。
“這次是我先找到你的,我以為有機會的。”
程寧終于忍不住:“我孩子都生了,怎麼會讓你執念這麼深?”
“不知道,感情講道理的話,那你對衛宴洲又怎麼說?”
其實鐵血如程寧,她可以徹底殺了衛宴洲。
不也沒有麼?
程寧被他噎的一哽。
南熵卻微微笑起來:“不過沒關系,反正你心軟,我要你陪我回大嵐,你也不會拒絕的,是不是?”
第212章 好的殿下
程寧本來想開口拒絕,但是啟唇的時候,又改成了:“我送你回大嵐再返回幽水。
”
“若我不答應呢?大夫沒說我這腦袋不會留下后遺癥。”
如果有后遺癥,一個大嵐的皇子,還是未來的儲君,程寧確實賠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