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醉酒的男人叫苦:“爸,我都被他弄成這樣……”
“你閉嘴!”張光敬喝止了他。
一隊民警匆忙趕來。
秦瓚已經整理好了站在一旁,西裝革履、優雅矜貴的模樣,與四周亂象格格不入。
眼看民警走近,張光敬扭頭向自己的兒子嚴詞警告:“張韜,你要是敢惹得秦先生不高興,攪黃了合作,那就別再喊我爸!”
張韜打了個寒噤。
越是囂張的富二代,越是怕爹。
民警上前詢問情況:“這里發生了什麼?”
張光敬率先說道:“警察同志,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我兒子,他喝醉了酒,不小心摔了一跤。”
張韜咬下牙:“對……是我摔了一跤……”
民警皺起了眉頭:“騙鬼呢?就摔一跤,你們報什麼案?遛我們玩兒呢?我們接的電話說是有人打架,你們兩個,實話實說!”
張光敬正打算咬死是醉酒摔跤。
“民警同志,”秦瓚不緊不慢地開了口,“是我踹斷了他的肋骨,也扭折了他的胳膊。”
民警一怔,看了過來。
張光敬趕緊接上:“但是我們愿意私了!我們不怪秦先生!”
“另外,”秦瓚完全忽略了他的話語,面無表情地往下說,“張韜故意傷害我五歲的兒子,我勢必追究他的法律責任。”
根據警方安排,沈嘉熹先去醫院驗傷。
沈之斐抱著沈嘉熹坐上警車,碰了一下他的額頭,柔聲問:“還疼嗎?”
“不疼。”沈嘉熹搖搖頭。
沈之斐卻還是心疼,抱緊沈嘉熹,看向窗外。
秦瓚正在與張光敬交涉,棱角分明的臉龐大半隱沒在夜色里,他蹙著眉,身上是難以化開的戾氣。
秦瓚的脾氣壞到令人發指,毆打張韜的時候,他兇狠得像是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魔。
可沈之斐后知后覺地記起來,也是那個時候,他捂住了小熹的眼睛。
小孩子的記憶大多源于畫面,秦瓚沒有讓他見到更多的丑惡,也就最大程度地切斷了恐懼的來源。
驗過傷,又在派出所錄完口供,已經是晚上九點。
警方經過詳細調查,確定了現場情況。
張韜自愿和解,所以,秦瓚簽完字就可以離開。
而張韜因故意傷害未成年人身體而被派出所拘留,至于后續事宜,將由秦瓚的律師以及相關人員跟進。
在沈之斐看不見的地方,秦瓚簡單地陳述了他的意思:“在法律允許的范圍內,最大程度追究張韜的責任。”
微頓,他危險地瞇起了眸子:“那之后,我不想再在兆城見到這個人。”
囑咐完,秦瓚走回到沈之斐的面前,開口說:“走吧。”
沈之斐沉默了一下,才緩緩地抬起眼眸。
沈嘉熹已經在她的懷里睡著了,呼吸輕輕淺淺。
“我送你們回去。”秦瓚再度開口,聲線更顯得低緩溫柔。
沈之斐卻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
秦瓚倒是忐忑起來。
她在生氣嗎?怪他沒有保護好小熹……
“我手麻了。”沈之斐突然說話。
秦瓚一愣:“嗯?”
沈之斐的表情依舊冷漠,又說:“你來抱。”
她指的是沈嘉熹。
秦瓚動作比腦子快,當即彎下腰來:“好。”
沈之斐聞到了他身上的淡香,逐漸與記憶中的氣息重疊,她曾一度嗅著這樣的味道入眠、醒來。
沈嘉熹被秦瓚完全地抱了過去。
小家伙動了一下鼻子,沒有要醒來的意思,反而往秦瓚的懷里靠了靠,繼續睡了。
沈之斐起身向外走去。
秦瓚跟上來,提議說:“坐我的車吧。”
沈之斐順著看過去。
停靠在路邊的是一輛黑色轎車,保養得當,看上去很新,但是款式已經過時很久了。
這是六年前的車型。
六年前,秦瓚經常開著這輛車接送沈之斐上下學,帶她去吃飯,載她去約會。
他們還一起去看過日落。
當最后一抹余暉消弭,夜色一寸一寸地將蒼穹盡數吞沒,沈之斐和秦瓚在后車座起起伏伏,也終于攀上了高峰。
眼下,沈之斐不知又想起過去的哪一個細節,雙頰不自覺地染上一抹緋紅。
她低聲罵道:“又不是沒吃晚飯,不能走會兒路?”
秦瓚倒是聽樂了。
小斐一直對他態度冷漠,這會兒才終于算是鮮活起來。
他笑了一聲,應承說:“行,我們正好可以消消食。”
派出所出去不遠,是一條靜謐的街道。
道路兩旁種了銀杏,還沒入秋,葉子大多還綠著,只有些邊緣泛起錯落的淡黃。
路燈不怎麼亮,司機開著轎車,緩緩地跟在后面,打著近光燈。
秦瓚懷里還抱著沈嘉熹,走了一段,他忽然開口說:“原本我想秋天的時候帶你來這里散步。到那時候,這條街上的銀杏樹葉全都黃了,一眼看過去,像是打翻了的顏料。”
沈之斐沒吭聲。
漸漸往前走,空氣中彌漫開若有若無的食物香氣,依約還浮動著嘈雜人聲。
“那里有一條小吃街,”秦瓚道,“你之前不是說,喜歡小吃街的煙火氣,想在小吃街附近買一套房子?”
“所以呢?”沈之斐漠然反問。
“所以,”秦瓚微微側目,“那邊就有一套你的房子。”
第17章 讓我牽一下你的手
沈之斐愣了一下。
秦瓚側目看來:“兆城的小吃街,只要旁邊有小區的,我基本都買了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