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感受疼痛,高幸幸叫道:“不許走...你這樣見死不救和殺人滅口沒區別...”
“放開。”聲音很淡,倒不像生氣。
高幸幸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可憐一些:“同學,做點好事兒吧,我給你送錦旗?啊?行嗎?”
“先放開。”
高幸幸不松手:“不放。”
接著,她聽見淡不可聞的一聲嘆息,在這離了喧囂的墻邊,格外清晰。
“你先放開,我不走。”
【YJSS】
“真的?”
那人輕輕“嗯”了一聲。
高幸幸這才放手。
她看不見那人的動作,只聽見衣服摩擦的聲音。
下一秒,又是那股沉香味兒襲來,那人湊近了些,單腿跪地。
“抬頭。”
高幸幸乖乖聽話,接著她看見白玉雕似的手,骨節分明細長好看,拿著一件黑色外套墊在了她側臉下面。
或是天冷,她還感覺到殘留的溫熱。
高幸幸腦袋被墊高,視線往上,終于看到了他的臉。
他五官深邃精致,精致到透著疏離。但是他神情又是那麼平和。
高幸幸認出,是陸則言。
陸則言是這個月,月初轉來淮午中學的,全校都認識他。
倒也不全是因為他長得好看。
高三下學期轉學本就稀奇,而且在這個封閉式的學校,他有特權。
不用做課間操,不用上晚自習,每天自由進出學校等等,嚴苛的校規仿佛在他面前形同擺設。
他才入學不到一個月,學校貼吧首頁就有好多關于他的帖子。
想不認識都難。
高幸幸面色不好看:“學長,我是高二的,不小心摔了一跤卡這兒的。”
不管你信不信,你可別出去亂說!
陸則言沒說話,他埋頭看了一下,眉頭微微皺起,垂眸對上高幸幸的視線:“你想進去,還是出來?”
“......”她這樣兒還出去干嘛?直接抱著手臂找班主任簽請假條就行。高幸幸頓了頓,“進去。”
陸則言點頭,抓住她肩膀往里推。
“痛痛痛痛痛......”高幸幸聲音拔尖,在陸則言松手后才仰起小臉,“脫臼了...”
陸則言默了片刻,站起身。
接著,高幸幸聽見頭頂傳來陸則言打電話的聲音。
“嗯...淮午高中側后小門...嗯...好的...謝謝...”
高幸幸等他掛了電話,才問:“你給誰打電話?”
“消防隊。”
高幸幸有氣無力地重復:“消防隊...”
很快,她腦袋里的弦搭了起來,連眼睛都亮了不少,不可置信:“消防隊?”
【YJSS】
沒有人應答。
“陸則言,不可以。”
“......”
“學長,這種小事不用勞煩他們,你使勁兒,我不叫了,我這脫臼是老.毛病,你、你用腳也行...”
高幸幸聽不見回答,又去拉陸則言的褲腳。
這次陸則言躲開了,并事不關己地走開兩米遠。
“學長...你行行好...”
“陸學長...”
“陸則言!”
高幸幸接受不了,又反抗不了,她閉上眼睛,像砧板上的魚肉,等待社死。
當她聽見消防車的警笛聲,撲騰了兩下還算靈活的小腳。
似有若無的,像是聽見了陸則言的笑聲。
她也不敢抬頭。
很快,消防員便趕到,好幾個人把她圍了起來。
高幸幸聽見一個中年男人帶著憋笑的聲音:“小同學,別急,我們來救你了。”
她整張臉依舊埋在外套里,模糊不清地嘟囔:“謝謝叔叔。”
“她右手脫臼了。”
“好,我們會看情況決定營救措施。”
“麻煩了。”
聽到這話,高幸幸覺得陸則言還有點良心。
半響后。
“同學,這個得鋸掉才行。”
“......”陸則言愣了一下,輕聲應,“鋸吧。”
“把你們學校負責人找來,我們得通知負責人才能鋸。”
聽到這話,高幸幸不淡定了,她支起腦袋,有種要去赴死的英勇:“有沒有其他方法?我不怕疼。”
“你這小孩兒,看都什麼樣了,你是不想要手還是不想要命?”
“好好的大門不走,偏要翻墻鉆洞。”
“平時我們也來你們學校開了不少關于安全知識的講座,都沒認真聽吧?”
和她“講解安全知識”的消防員年齡看上去不小了,話也多。在教導主任和班主任趕來前,就沒停過嘴。
高幸幸心想,完了,這下恐怕連爸媽都得驚動了。
眼前陸陸續續擺了好幾個機器,幾個消防員正計劃著切割方案,高幸幸心里有些緊張。
“拿件衣服,遮一下臉。”
下一秒,一件外套搭在了她頭上,帶著比剛才更濃的沉香味兒。
這衣服觸感很熟悉,是他們學校的校服。
校服不厚,高幸幸睜眼還能看見一個人影,還能分辨出那個人影是陸則言。
然后,不知誰把搭在她頭上的校服折了一下,她便看不到任何東西了。
機械切割的聲音擾人心神,可鼻尖竄入的沉香味兒,卻莫名其妙的很安神。
沒過多久,高幸幸便得了自由,幾個人把她從地上扶了起來,她腿腳已經麻了。
教導主任帶著高幸幸給消防員道謝,責備了幾句讓她先去醫院。
她的外套被刮壞了,里面小羽毛飄了滿地。班主任把地上的黑色外套給她披上。
高幸幸捂著右臂:“溫老師,這不是我的衣服。”
“披著吧。”
高幸幸順著聲音尋過去,在幾個正收拾東西的消防員身后,看見了陸則言。
陸則言很高,身姿挺拔,修長偏瘦。
他身上的外套和校服都已經褪去,只著一件淡色毛衣,下面是全校學生統一的校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