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老太爺這是待見我還是不待見我啊?”懷玉猶自在跟乘虛嘟囔。
乘虛嘆了口氣,低聲道:“知道您是個姑娘,老太爺現在正高興。但……若是知道您的身份,那就未必了。”
白四小姐,江焱名義上的未婚妻,如今在君上的院子里被發現了,會被人傳成什麼樣?
懷玉聽著,臉上倒是沒什麼擔憂的神色,水靈靈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看起來分外不老實。
“別想什麼歪主意。”江玄瑾冷聲開口,“就算你現在站出去大喊你是白四小姐,也過不了我的門。”
小心思被拆穿,懷玉心虛地干笑兩聲:“我沒這麼想。”
“沒有最好。”關上窗戶,江玄瑾回頭看她,“這院子你暫時出不去了,老實呆著。”
扁扁嘴,懷玉抱著被子看著他:“依我看啊,咱們不如破罐子破摔了,趁著這機會,你娶了我,咱們皆大歡喜。”
誰跟她一樣是破罐子?江玄瑾黑了臉:“你做夢!”
總是這一句,就不能換個詞兒?懷玉嫌棄地看他一眼,正想再調戲兩句,樓下突然就傳來御風緊張的一聲喊。
“二公子留步!”
江深帶著人站在客樓下頭,很是溫柔地看著御風笑道:“你別急啊,我又不會硬闖,只是問問三弟在不在上頭罷了。”
御風拱手:“主子在上頭……待客,許是沒空見二公子。您若是有要事,不妨讓屬下轉達。”
“哦?”江深一聽,更是想往樓上走了,“方才就聽人說三弟屋子里藏了個姑娘,正好我遍尋白四小姐不著,不如就順便替老爺子看上一眼。”
御風搖頭:“使不得。”
“怎麼就使不得了?”江深好奇地看著他,“你一向穩重,今兒怎麼也跟你家主子一般,古里古怪的。”
御風僵硬地站著,不知如何是好。
“怎麼辦?”樓上的乘虛也慌了,“二公子來了!”
他要上樓,御風是沒有理由攔的。江玄瑾臉色很難看,掃了一眼屋子里,發現幾乎沒地方可以讓床上那禍害藏起來。
“完啦!”李懷玉幸災樂禍地小聲道,“這回是當真要破罐子破摔了啦!”
目光陰沉地瞪她一眼,江玄瑾咬牙道:“你還真是半點不緊張!”
“我有什麼好緊張的?”她嬉皮笑臉地道,“能同紫陽君扯上關系,我只賺不虧。”
眉頭皺得死緊,江玄瑾當真有些生氣:“在你眼里,纏上我比你自己的名節還重要?”
“不是。”懷玉搖頭,眼波瀲滟地睨著他,拍手道,“應該說在我眼里,你比什麼都重要。”
微微一噎,江玄瑾捏緊了拳頭:“胡扯!”
江深已經開始往樓上走了,樓梯上一聲聲的響動,聽得他心里發緊。他甚至已經開始飛快地想,要怎麼說才能讓二哥相信他與這女子沒什麼關系。
“喂。”旁邊的人喊了他一聲,“你是不是真的很不想我被你二哥瞧見?”
“自然。”
她是要嫁給江焱的,此時被江深看見,且不說江深認不認得她,就算不認得,往后過門也會被發現。到時候亂成一團,壓根無法解釋清楚,他和焱兒之間因此生了嫌隙也不一定。
心里急躁,江玄瑾周身的氣息都亂了。
片刻之間,江深已經到了門口,伸手輕輕敲了敲:“三弟?”
喉嚨發緊,江玄瑾認命地垂了眼,打算讓乘虛去開門。
然而,嘴剛張開,旁邊一只手突然就伸過來,抓著他的衣襟,往下一拉。
江玄瑾猝不及防地被拉得低下頭,唇上碰著個軟軟的東西,“吧唧”了他一下。
“你不想他瞧見我,那我就不讓他瞧見。”一雙杏眼笑成了彎彎的月牙,李懷玉滿意地松開他的衣襟,捏著粉拳輕輕在他心口上一捶。
然后飛快轉身,拖著有傷的右腳,三步并兩步沖到窗邊,單手撐著窗臺一躍,玄色的披風被風吹得翻飛,整個身影瀟灑無比地跳出了窗外。
江玄瑾瞳孔猛縮。
目光所及之處,是一扇雕花木窗,她從窗口上一閃而落,如被射中的候鳥。留一片披風的邊角,在風里劃出一片波瀾,跟著飛快地消失。
竟然就這麼從閣樓上跳了下去!
倒吸一口涼氣,他白了臉走到窗邊,急急地往下看!
磚石地上空蕩蕩的,竟然沒人。
剛剛被捶了一下的心口,這會兒好像才有了反應。胸腔里的東西猛烈地跳動起來,震得他呼吸不暢。
“三弟?我進來了啊。”外頭等著的江深半天沒聽見聲響,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門。
“嗯?怎麼就你們兩個人?”掃了一眼屋里,他疑惑地問,“不是還有個姑娘嗎?”
回頭看他,江玄瑾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竟然說不出話。
“怎麼了?”江深走到他面前,“出什麼事了嗎?”
乘虛回過神,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拱手替他回答:“二公子,我家主子無礙,就是今日事情多,累著了。”
還沒見過自家三弟這副模樣,活像是被什麼給嚇著了,一張臉白得跟紙似的。江深也不打算多糾纏了,關切地囑咐道:“累了就休息會兒,沒必要總逼著自己。”
江玄瑾極緩地點了點頭。
再看了四周一眼,確定當真沒什麼姑娘,江深很是遺憾,嘮叨了兩句便帶著人走了。
他一出墨居,江玄瑾便快步動身下樓,踩過木階,繞過前院,沖到了閣樓后頭的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