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人手不夠,雖保住了犯人,但還是讓賊人全身而退了。”
人還留著,江玄瑾便松了口氣,看了一眼竹屋里亂七八糟的打斗痕跡,皺眉道:“誰那麼大膽子?”
“卑職已經派人去追了,一有消息便回稟君上。”
在府里都留不住,出去了哪里還能追得上?江玄瑾皺眉,盯著不遠處那滿身鐐銬眼神冷冽的女子,眼里生疑。
方才客樓那火燒的,會不會太巧了點?
“你早晚會遭報應的。”青絲抬眼看他,滿頭長發披散,發間和臉上都凝著不少血塊兒,看起來陰冷可怖。
“報應?”回過神,江玄瑾嗤笑,“這個詞更適合你那死去的主子。”
一聽這話,青絲眼神更兇,掙扎著站了起來,猛地朝他一撲!
血腥氣沖鼻,那雙滿是臟污的手停在離江玄瑾一寸遠的地方,受著鐐銬禁錮,再難近半分。
不甘心地屈了屈手指,青絲恨聲道:“你這個畜生!”
江玄瑾站著沒動,心平氣和地捻著佛珠道:“泯滅人性之人才為畜生,我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何以得這二字?”
替天行道?青絲使勁呸了一口血沫子,艷紅的顏色飛濺到他青珀色的衣袖上,浸染得星星點點。
“你不過是給小人當了刀子使,真當自己做對了事情?”她雙眸如刀,透過發絲的間隙,狠戾地盯著他,“總有一天你會后悔,你殺了整個北魏最不該死的人!”
丹陽還不該死?江玄瑾搖頭:“你這話太過荒謬。”
天下人人都知道,北魏最該死的就是丹陽長公主,何來的“不該死”一說?
“荒謬?”青絲咬著牙道,“你只消去問一問韓霄大人,問問他為何不顧人言也要擁護長公主,你就會明白到底是誰荒謬!”
微微一頓,江玄瑾道:“你話說明白些。”
青絲冷笑:“與你還用怎麼說明白?你有手段嫁禍公主,沒手段查明真相?”
真相?江玄瑾垂眸,他只知道丹陽以陰詭手段殺了自己的親叔叔,以殘忍刑法弄死了先皇忠仆,還害得三朝丞相司馬旭慘死宮中,更是玩弄權術,置百姓于水火——這些都是真相。
有這些真相在,丹陽死的就不冤枉。
收斂了心神,他冷眼看著面前這神態癲狂的婢女,揮袖朝旁邊的人吩咐:“看牢她,再莫讓人接近。”
“是!”眾人齊應。
江玄瑾回去了客樓上,站在門口的時候,他發了會兒呆,直到手心被佛珠硌得生疼了才回過神,伸手推門。
“回來啦?”屋子里的人滿臉好奇地看著他,“你去哪兒了,臉色這麼難看?”
琥珀色的杏眼清澈無比,半點心虛也沒有。
看著她,江玄瑾輕聲道:“沒什麼大事,有賊人趁著方才客樓著火,想從我院子里偷東西。”
“啊?”懷玉瞪眼,“在你院子里偷東西?膽子也太大了吧?丟了什麼東西?很貴重嗎?”
他搖頭:“賊人并未得手。”
懷玉一頓,拍手笑道:“那就好,真讓人在你眼皮子底下偷了東西,紫陽君的顏面往哪兒擱?”
態度坦然,吐字流暢,一雙眼看著他也是不避不閃。江玄瑾覺得,許是他疑心太重了。就算方才客樓的火給了人可趁之機,但她也說過了,不是故意的。再者,她與青絲八竿子打不著一處去,沒必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心里松了松,他道:“我方才去前庭,他們已經將焱兒與白二小姐的婚事定下了。”
“啊?”懷玉臉一垮,萬分委屈地伸手抓住他的衣袖,“不是說好的替我搶回婚事麼?你說話不算話!”
額角青筋跳了跳,江玄瑾咬牙道:“要不是你執意要來我的院子里,何至于弄成這樣!”
本來麼,她要是好端端的不鬧騰,他便能全力替她爭一爭。然而現在怎麼爭?給她爭個“未來小少夫人”的名頭,再被老太爺逮著在他房里藏著?兩人非得一起浸豬籠了不可!
面前的人眨眨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對哦,是我主動要求來你這里的。”
想了想,又哀怨地看著他:“你怎麼不攔著我?那麼輕易地就被我說服了?”
江玄瑾:“……”
“啊呀呀!”被人抱起來舉到了窗臺邊,懷玉慘叫兩聲抓住窗臺,可憐巴巴地道,“我開個玩笑,你別這麼激動啊!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你別扔我!”
江玄瑾這叫一個氣啊,只要一遇見這禍害,他總能被氣個半死,恨不得把她摔下去摔成個肉餅,從此世界就清凈了!
感覺到他身上的殺氣,李懷玉立馬跟八爪章魚似的纏在他身上,雙手相扣,打死不松:“你不能這樣對我!”
“給我個理由。”他微微瞇眼。
咽了口唾沫,懷玉眼珠子轉了一圈兒:“殺人償命!”
這個理由很正經很有說服力,江玄瑾輕哼一聲,終于是消了氣,將她扔回了床榻上。
挨著被子打了個滾兒,懷玉委屈兮兮的:“你這麼兇的人,以后是娶不著媳婦兒的!”
“用不著你管。”他轉身,邊走邊道:“老實在這里呆一天。”
“一天?!”懷玉驚了,“白府那邊怎麼辦?”
腳步一頓,江玄瑾停在了門口,手微微收攏成拳,看起來頗為惱怒:“我會給他們個交代。”
一個黃花大閨女,在他院子里夜不歸家,這個交代要怎麼給?懷玉摸著下巴瞇著眼,很是認真地思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