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白珠璣娘死的得早,她又是個笨手笨腳的,準備出來的一定沒有這個好看,與其到時候丟他的臉,不如現在就去挽救一下。
但……她要是不喜歡這個怎麼辦?
平靜冷漠的一張臉,下頭藏著的心思卻是波瀾起伏,一會兒高興,一會兒后悔,一會兒又有點惱怒,整個路上都沒能安定下來。
于是,李懷玉在院子里活動手腳的時候,就看見一個影子在院門口晃了一下。
“什麼人?”她下意識地呵斥一聲。
沒人應她。
疑惑地盯著門口看了一會兒,懷玉想,也許是哪個路過的家奴吧!于是沒再看,繼續活動手腳。
可沒一會兒,那影子又在門口晃了一下。
戒備地皺眉,懷玉叉腰:“何方宵小?”
還是沒人應她。
眼珠子一轉,懷玉不動聲色地繼續伸展手臂,一邊伸一邊往院門口挪。
當那影子第三次晃過來的時候,她反應極快,猛地就撲出去將人抓住,大喝道:“賊人哪里逃!”
江玄瑾一臉冷漠地垂眸看著她。
對上他的眼睛,李懷玉愣了愣,抓著他衣襟的手立馬松開并替他撫平褶皺,笑著道:“怎麼是你啊?”
輕哼一聲算是應她,江玄瑾扭頭看向自己身后。
懷玉不解地跟著他看過去,就見一個人抱著一堆疊得老高的錦盒,顫顫巍巍地立在那里。
“咦?這是乘虛啊?”好奇地繞過錦盒看了看后頭,懷玉哈哈大笑,“你家主子也太狠心了,怎麼讓你一個人抱這麼多東西?”
乘虛臉抵在錦盒上,咬牙道:“不狠心,屬下抱得動。”
抱得動歸抱得動啊,但為什麼要讓他在這里站這麼久?都已經到了地方了,主子到底是為什麼晃了這麼久還不進去啊!
心里吶喊不已,乘虛臉上還是擠出了一個艱難的笑容。
看他可憐,懷玉連忙拉著江玄瑾往院子里走,邊走邊笑著問他:“幾日沒見,想我不想?”
江玄瑾漠然搖頭:“不想。”
懷玉瞪眼:“那你今兒過來干什麼?”
“路過。”
“……”一把甩開他的手,懷玉怒而叉腰,“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手在空中一晃,沒著沒落的,江玄瑾自己收了回來。看她一眼,他伸手拿過一個錦盒,塞進她懷里。
“什麼東西?”
江玄瑾一本正經地道:“買路財。”
古怪地看他一眼,懷玉伸手將盒子打開,看了一眼便愣在了原地。
疊著的大紅的綢緞,金繡的瑤池春曉牡丹被疊在最上頭,華麗高貴,栩栩如生。
這是……嫁衣?
愕然地伸手摸了一把,她抬頭看向江玄瑾。
面前這人扭頭看著別處,下頷有些緊繃,雖然瞧著沒什麼表情,但好像有點緊張。
“今日二哥讓我去試喜服。”他道,“試的時候看見這東西了,二哥說挺適合你的,我便拿來給你看看。”
頓了頓,又道:“你要是不想要,就送給靈秀,她以后嫁人也用得著。”
有些哭笑不得,懷玉歪著腦袋看著他:“靈秀要是用不著呢?”
“那你便扔了去。”心里一沉,臉色也是一暗,江玄瑾拂袖,轉身就想走。
然而,步子還沒邁開,手就被人抓住了。
一手抱著嫁衣盒子,一手使勁扣住他,李懷玉咧了嘴,臉上的笑意越扯越大:“你這個人,送個東西怎麼都不會好好說話?”
“……”身子僵硬,他緩緩回頭,皺眉看著她。
“要我教你嗎?”
懷玉眨眼,然后立即學著他的模樣,粗聲粗氣地道:“今日二哥讓我去試喜服,試的時候看見這衣裳想起了你,覺得你穿定然好看,所以我便買來送你。
你可喜歡?”
說完仰頭看他,眼里似是劃開了一池春水,恢復原本的嗓音低聲道:“我可喜歡啦!”
可喜歡啦!
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江玄瑾怔然地看著她,手被她抓在手里輕晃,剛剛還緊繃著的身子都被晃得松了下來。
這人可真是會胡說八道,他想,但是她笑起來的樣子還算好看,襯得上那一朵牡丹花。
北魏之人多愛牡丹,他之前不以為然,覺得不過是攀慕富貴。但眼下瞧著……這花其實也還不錯。
“要我穿給你看看嗎?”懷玉笑嘻嘻地問。
江玄瑾回神,甩開她的手便道:“都說了是路過,我還要進宮一趟。”
“啊呀……”懷玉有點懊惱,不過一轉臉又笑起來,朝他擠眉弄眼地道,“那,就洞房花燭夜再看!”
“……”不知羞!
輕哼一聲,江玄瑾大步離開,步子走得很快,活像是有狗在追一般。懷玉瞧得直樂,連忙招呼靈秀來,幫忙把其他的錦盒都搬進屋子里去。
“你聽過一句話嗎?”
在李懷玉搬東西搬得熱火朝天的時候,有人開口問了她一句。
一聽這聲音,她都也不回地就道:“陸掌柜,有話就一次說完。”
陸景行搖著扇子坐在她房間的窗臺上,斜眼看著她,似笑非笑地道:“我倒是想說完,你也得靜下心來聽才是。”
靈秀目瞪口呆地看看他,再看看窗外:“您什麼時候來的?”
“有一會兒了。”收攏扇子翻身進屋,陸景行翻手就從袖子里拿出一包糕點塞進靈秀手里,“來得匆忙沒走正門,還請靈秀姑娘幫忙望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