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在門口看一眼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不用進去。”暗衛哆哆嗦嗦地遞出了鑰匙。
懷玉一把搶過,手有點發抖,對了半晌才對準鎖眼,將竹門一把推開。
“嘩——”
竹屋里奄奄一息的人被這聲音驚動,皺眉瞇眼回避門口落進來的陽光,好半晌才適應,抬頭看向來人。
竟不是紫陽君,而是個秀氣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一看見她,仿佛受了極大的驚嚇,瞳孔緊縮,嘴里倒吸涼氣,臉色也有點發白。
“這是什麼?”她朝旁邊的暗衛吼。
暗衛小聲回答:“是君上抓住的刺客,要審問的,當真不是您想的那樣。”
“你胡扯!”小姑娘氣得跳腳,“真抓著刺客怎麼可能不送去衙門,還關在這里?我看分明是你們君上拐來的良家婦女,見她不愿就范,就關在這里折磨!”
“……”暗衛想說,這個說法也太荒謬了吧?
然而,那小姑娘像是氣急了,吼著吼著竟直接哭了出來,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小臉往下掉,小手一下下地抹著,卻是壓根抹不完,看起來可憐得很。
“夫人!”暗衛嚇了個半死,“您別哭啊!”
“我那麼喜歡他,他卻騙我!”懷玉哭得撕心裂肺,“他怎麼可以騙我!”
“小姐。”靈秀也急了,“您冷靜些!”
“我才嫁過來第一天,他就在府里藏女人,還叫我冷靜?”懷玉瞪眼,負氣地道,“你們去把他給我叫過來,我要當面聽他說!”
一聽這話,暗衛腿都軟了。這府里誰不是把君上捧著敬著的?她竟然開口就是一句“把他給我叫過來”,氣勢之足,震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靈秀最早回神,點頭道:“奴婢這就去。”
其余暗衛目送著她離開,一動也不敢動。
江玄瑾正在望舒院與江焱說話。
江焱委屈得很,跪坐在墊子上耷拉著腦袋,小聲問:“小叔到底是為何突然成親?”
“你走了,下聘沒人去。老太爺大發雷霆,我便只能站出來頂了。”江玄瑾淡聲道。
竟是因為他?江焱一頓,心里生了些愧疚:“連累小叔了。”
“無妨,成了親麻煩還少些。”江玄瑾搖頭,“但你為何不高興?”
張了張嘴,江焱想說實話,又生生咽了回去。小叔這麼護著他,他怎麼還能說那些話給他添堵呢?
心酸全往肚子里咽,小少爺強顏歡笑:“只是沒想到小叔會與白四小姐成親,有些驚訝罷了……小叔很喜歡白四小姐麼?”
江玄瑾想也不想:“不喜歡。”
江焱一驚:“啊?”
“她那個人,實在沒什麼好處。”他板著臉道,“又粗魯又沒規矩,不僅總是胡說八道,吃得還特別多。”
江焱聽得傻了眼,吞吞吐吐地道:“侄兒以前見過她一面,還挺……挺規矩的啊?”
江玄瑾痛心疾首地搖頭:“看起來規矩罷了。外頭的傳言也不是空穴來風,這位四小姐雖說瞧著不傻,但瘋傻起來,比真的傻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正說著呢,乘虛就慌慌張張地進來了。
“主子。”他道,“墨居那邊出事了,請您快回去一趟!”
江玄瑾一愣,順勢就皺眉對江焱道:“你看,定是她又闖禍了。”
說著便站起來:“我先回去,你好生休息。”
“是。”點頭應下,江焱目送自家小叔離開。
站在門口發了會兒呆,小少爺傻傻地寬慰自己,或許他娶不到白四小姐,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江玄瑾一離開望舒院就沉了臉:“怎麼回事?”
靈秀跟在他們身邊小聲道:“主子見您在院子后頭藏了姑娘,氣壞了,非要請您回去說話。”
姑娘?江玄瑾很茫然,他什麼時候在院子里藏姑娘了?
想起整個墨居唯一的一個姑娘,他臉色一變,低斥一聲:“胡鬧!”然后加快步子便往回趕。
洗硯池那地方他說過不許人進的,她能找到青絲,定就是硬闖了!那麼多人也不知道在干什麼,竟然不攔著她!
心里有火,江玄瑾走得怒氣沖沖,恨不得立馬抓住她教訓一頓。
然而,一跨進洗硯池,聽見那嚎啕的大哭聲,他僵住了。
李懷玉就坐在竹屋的門檻,仰著頭張著嘴,眼淚一串串地往下掉,眼睛紅腫,聲音都哭得有些抽。
“你……”他走過去,皺眉將她拉起來,“怎麼了?”
懷玉自顧自地哭著,甩開他的手,委屈得直嗚咽。
江玄瑾冷眼瞪向旁邊的暗衛。
暗衛連忙拱手:“屬下攔過了,夫人非要進來。”
“誰惹她了?”他沉聲問。
竟然不怪罪她闖洗硯池?暗衛咋舌,立馬將頭埋得更低:“屬下……屬下不知,夫人從打開門就一直在哭。”
哭了這麼久?江玄瑾眉頭擰成一團,伸手捏了她的肩膀就斥:“也不怕哭昏過去?”
“昏過去就昏過去好了!”懷玉鼻涕直流,瞪眼看著他,“你瞞著我金屋藏嬌,肯定是不喜歡我了!”
嫌棄地看著她的臉,他拿了帕子便捂在她鼻子上:“用力。”
懷玉很配合地擤了一把鼻涕,眼淚汪汪地瞪著他。
江玄瑾看得有點好笑,捏著她的肩膀讓她轉了個身,指著里頭渾身鎖鏈的青絲道:“你覺得誰金屋藏嬌會藏成這樣?”
“怎麼不會這樣?”她抽抽搭搭的,“說不定人家是不肯跟你,然后被你囚在這里不讓走呢!”
江玄瑾嘆了口氣:“女人的腦子里到底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