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忐忑了半個時辰,馬車在一個地方停下了。
懷玉掀開車簾一看,兩眼一黑。
廷尉衙門!
完了完了,他別是發現了真相,所以直接把她押進衙門聽候發落吧?看這個架勢,怎麼也有點這個意思。所以方才與她圓房,也是在她入獄之前的放縱嗎?
心里一片死寂,懷玉白了臉,很是凄楚地回頭看他。
迎上她這眼神,江玄瑾有點莫名其妙:“你又在亂想什麼東西?”
說著,抬手指了指外頭,示意她看。
微微一愣,懷玉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就見有不少人在另一邊等著什麼,為首的一個人瞧著還有些眼熟。
“陸景行?”她愕然,“他們做什麼呢?”
像是回答她的話一般,廷尉衙門緊閉的大門突然“吱呀”一聲緩緩打開。里頭出來兩個衙差,拱手朝門里的人作請。
一看后頭邁出來的那個人,李懷玉驚得差點站起來撞著車頂。
“徐將軍?!”
徐仙穿著囚服從大門出來,臉上有些傷痕,但一身風骨不減。離得遠并未聽見她的喊聲,而是直接朝外頭等著的陸景行等人走了過去。
“大哥。”陸景行上前給他披了衣裳,拱手笑道,“為賀大哥又過一劫,愚弟已經備宴,還請大哥給個顏面。”
徐仙看他一眼,道:“也不怕人說你行賄于我?”
“兩三盞淡酒若也算行賄,半個朝廷的人都該被抓起來了。”陸景行失笑,搖著扇子不經意往旁邊一掃,就掃到了遠處的馬車。
笑意一頓,他正了神色。
見他這個反應,徐仙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回頭一看,也跟著收斂了表情,略微一思忖,抬步就走了過去。
懷玉正吃驚呢,看他們過來,又想起里頭還坐著個江玄瑾,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將車簾給放了。
江玄瑾看她一眼,不解。
李懷玉更不解啊,以徐仙的罪名,肯定不可能輕易被放出來的,誰知道他們是行賄了還是偷梁換柱了,好不容易出來,怎麼又往江玄瑾手里撞?萬一給他送回去了怎麼辦?
正想著呢,外頭就傳來了徐仙的聲音。
“多謝君上相救,此番恩情,徐某他日定還。”
啥?懷玉聽得呆了呆,猛地扭頭看向旁邊這人。
江玄瑾神色如常,伸手掀了車簾便道:“本就是替人還恩,將軍不必掛在心上。”
替人還恩?徐仙很意外,旁邊的陸景行卻是往他身后一看,搖著扇子笑道:“那這人的顏面可真是大了。”
看了看他,江玄瑾半闔了眸,淡聲道:“陸掌柜,可否借一步說話?”
“請。”陸景行伸手就往旁邊一指。
江玄瑾起身下車,跟著他往那邊走了,留下馬車里目瞪口呆的李懷玉。
“這是怎麼回事?君上幫了將軍?”她出來蹲在車轅上,很是驚愕地問徐仙。
徐仙對這位白四小姐印象不深,但知道她是陸景行很看重的朋友,便也笑著答:“徐某蒙冤入獄,本是罪名鑿鑿,但君上明察秋毫,查出厲奉行貪污之款有缺,審了他兩日,終是讓他認了陷我之罪,還了徐某一個清白。”
二十萬兩銀子憑空出現在他的府邸,還立刻就被柳云烈帶人來抓了個正著,這事兒擺明了是栽贓,他沒有證據,只能被定罪。本來在牢里都有些絕望了,誰知道紫陽君突然將厲奉行也送進了大牢。
紫陽君被厲奉行那滿口正直的言論蒙蔽了多少年了啊?竟然也有認清了他的這一天。徐仙很欣慰,更欣慰的是厲奉行的案子一出,他竟然也就洗清了冤屈。
這好像不是個巧合,江玄瑾送厲奉行進大牢,似乎就是為了救他。
懷玉聽得怔愣了許久,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江玄瑾這個恩情,難不成是替她還的?
眨眨眼,她終于想起了前之前跟他說過的話:
“你同陸景行的關系,當真有那麼好?”
“也就是認識得早,他看我可憐,多照顧我些。”
“你呢?”
“什麼我呢?我什麼也沒有,報答不了他,就只能記著他的恩情了呀。”
……所以,江玄瑾忙碌這麼幾天,就是惦記著替她把這恩情還了?
心口一震,她有點不敢置信地抬手捂住,張大嘴想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抬頭看向遠處。
江玄瑾站在陸景行面前,身姿端雅,面色從容。陸景行隨意地靠在后頭的墻上,搖著折扇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麼,你一句我一句,陸景行竟微微有些惱。
懷玉很好奇,提著裙子踮著腳走過去,想偷聽兩句。然而,剛靠近些,江玄瑾就轉過身來道:“走了。”
“嗯?”看看他又看看陸景行,李懷玉拽住他的衣袖,“你們剛剛說什麼呢?”
江玄瑾神色溫和地道:“說今日天氣不錯。”
“你當我是個傻子?”懷玉瞪他,扭頭又看向陸景行。
陸景行站直了身子,捏著扇子就擋了臉,笑道:“可不是天氣不錯嗎?適合出去游山玩水。”
嘴角抽了抽,懷玉氣極反笑:“都把我當傻子!”
攔腰將她扶著,江玄瑾低眸問:“不是說今日不想走路?”
微微一噎,李懷玉這才感覺到有點不適,一張臉青紅青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