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江深驚了一跳,乘虛和御風也變了臉色,紛紛上前作戒備狀。
“君上護駕有功,眼下重傷未愈,你卻要帶他去廷尉府?”江深橫眉,有些惱了,“這是什麼道理?”
易泱為難地低頭:“卑職也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柳云烈?江深伸手:“押解令呢?”
江府是官邸,要搜要拿人都至少是要廷尉手令的。然而易泱拿不出來,只道:“事發突然,朝中幾位老臣都已經在廷尉府等著了,還請二公子莫要阻撓。”
說罷,朝后頭一揮手,無數舉著火把的衙差就直直地往里沖。
乘虛御風攔不住,江深被逼得節節后退,冷臉怒道:“你這是以下犯上!”
易泱恍若未聞,眼睛只盯著那主樓的大門,橫著刀鞘將乘虛劈來的長劍擋開,大步上前就要去踹。
然而,腳還沒伸到,那鏤空雕花的大門自己就打開了。
江玄瑾臉色蒼白,穿著青色中衣,搭了鈷色的披風,修長的手指拉著門弦,冷冷地抬眼望向他。
易泱一驚,下意識地就后退了兩步,拱手低頭:“君上!”
“三弟!”江深急忙來扶他,“你的傷……”
沒受他的攙扶,江玄瑾自己跨步出來,在易泱面前站直,沉聲問他:“意欲何為?”
“君上,這是柳大人的吩咐。”易泱有點慌,“卑職只是領命行事,眼下齊丞相、林大人他們都在廷尉衙門等您!”
“本君是問你:帶人闖江府,意欲何為?”江玄瑾垂眸,語氣陡然生了寒。
身子一僵,易泱眼珠子左右動了動,像是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舉動不占理,猶豫片刻,很是難堪地撩了身前護甲,朝他跪了下去。
“是卑職冒犯了,還請君上恕罪!”
抬眼看了看這滿院的火把,江玄瑾微微闔目,看了旁邊的乘虛一眼。
乘虛會意,飛快地出了墨居去查看江府其他地方的情況,末了回來稟告:“老太爺被驚動了,已經起身,大公子和小少爺已經隨他們去廷尉衙門了。”
眼神一沉,江玄瑾捏緊了拳頭,抬步就往外走。
“三弟!”江深很是焦急,“你這樣子哪里還能折騰?燒才剛退!”
“我若不去,這些人怕是要把父親一并請去衙門了。”江玄瑾冷笑,“三更半夜這麼大陣仗,我倒是要去看看柳云烈想干什麼!”
他腳步所及之處,舉著火把的衙差紛紛退讓,從主屋門口一路退到墨居大門,沒人敢上去押他,也沒人敢吱聲。
易泱擦著冷汗跟在后頭,心里微微有些懊惱。眼下的紫陽君分明虛弱得很,又勢單力薄,應該很好拿捏才是。他怎麼就這麼沒出息,一迎上他的眼神就覺得腿軟呢?
江府外頭夜黑如漆,從燈火通明的府里看出去,像怪獸張開的大嘴。江玄瑾輕咳兩聲,站在門口回頭看了乘虛一眼:“別找她了。”
然后抬腳跨了出去。
易泱戒備地看著乘虛,以為江玄瑾說的是什麼暗號,或者是密語。但乘虛聽了之后,只長長地嘆了口氣。
這是什麼意思?易泱茫然了。
廷尉衙門半夜派人圍堵江府,紫陽君同驃騎將軍等人一并被押!
第二天一大早,這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似的飛遍了整個京都,百姓議論紛紛,都是驚愕莫名。要是抓別人也就算了,當官的沒幾個干凈的,但怎麼可能抓到江府頭上去?江府里出來的人,上有紫陽君,下至小官門生,都是名聲極好的清官吶!
朝廷里也有議論聲,但不知怎麼的,只說兩句就沒人再提,該上朝上朝,該啟奏啟奏,就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
陸景行打著扇子就笑:“這官場里的水深吶,老百姓完全看不明白。”
懷玉靠在床頭捏著鼻子喝了一碗藥,苦得臉都皺成了一團:“有什麼看不明白的?能押江府的人去衙門,定是因為陛下遇刺之事。”
“這都能行?”陸景行輕哼,搖頭道,“紫陽君好歹還護駕有功呢。”
可不是護駕有功嗎?想起他身上的傷,李懷玉皺了皺眉,翻身就下了床。
“你干什麼?”扇子往她面前一橫,陸景行沒好氣地道,“身子還沒好完呢!”
“這事有蹊蹺。”懷玉捏著他的扇骨抬眼道,“我分明跟懷麟求了情,以他的性子,斷不會把遇刺的事情鬧大。如今這樣的情況,肯定是有人故意攪合,想借這件事問罪江府。”
恍然點頭,陸景行道:“那正好,江府被問罪,你趁機要個休書,從此天高海闊,再不用受什麼委屈。”
想也不想就踹他一腳,李懷玉怒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開玩笑?動動腦子行不行?江玄瑾屹立朝中多少年了,你可曾見過誰蓄意針對他?”
陸景行神色復雜地看著她。
“……除了我!”白他一眼,懷玉輕哼,“我不一樣,情況特殊!但是你看看其他人,往日里是不是都對紫陽君言聽計從,唯他馬首是瞻?可眼下怎麼回事?好端端的竟然要跟江府過不去?”
這麼一聽好像還真有些不對,陸景行瞇眼:“他最近得罪什麼人了?”
“一個厲奉行,一個梁思賢,兩個人都已經丟了原來的官職,沒什麼權力了。就算梁思賢門生眾多,但沒一個有能力撼動江玄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