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著藥膏盒子,易素往后一縮手,皺眉看著他:“這藥膏不好抹,給了大人大人也不知該怎麼用,還是讓小女進去當面告訴君上。”
說著,竟直接伸手掀開了隔斷處的紗簾。
老實說,這種不守規矩的行為,乘虛在白珠璣身上看了很多次,他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然而眼下一看,乘虛發現,這種事夫人做沒問題,可旁人來做,怎麼看都很失禮。
床上的江玄瑾沉了臉,目光陰冷地盯著進來的人,低斥道:“出去!”
易素嚇了一跳,方才還鼓足了的勁,被他這眼神一扎,全泄了:“小……小女只是想告訴君上這藥……”
“乘虛,送客!”
“是,小姐請。”
易素傻了眼,有點不知所措。這跟別人說的不一樣啊,不是說紫陽君如今性子溫和了,不再拒人千里了嗎?不是說不管白四小姐怎麼鬧騰,他都沒有生氣嗎?她不過是掀了簾子進來,他怎麼就要趕人?
“君上!”見勢不對,易素立馬跪了下去,無視乘虛要請她出去的動作,哀聲道,“是小女冒犯,請君上息怒!小女是來賠罪的,若賠罪不成反惹君上生氣,回去定是要被爹爹打死!”
說著,楚楚可憐地看向他。
江玄瑾披衣靠在床頭,手里一封文書翻了一半,側眼看著她,沒說話。
易素硬著頭皮就繼續道:“小女仰慕君上已久,不求君上青睞,但求君上垂憐,莫要如此趕小女走。小女定然好生賠罪,再不越矩!”
正說著呢,外頭又來了家奴稟告:“君上,梁家小姐求見。”
一個沒完,又來了一個?江玄瑾覺得有點意外。往日這些姑娘是斷不敢進他墨居的,今日這是怎麼了?前赴后繼?
疑惑地掃了地上的人一眼,他松了神色道:“起來。”
易素連忙站了起來,不安地捏著帕子。
“去偏廳里坐。”江玄瑾道。
偏廳?易素看他一眼,也沒敢再頂嘴,不情不愿地跟著去了。結果剛坐下沒一會兒,梁家小姐也被請了進來。
一看她,易素心里舒坦了不少。她至少還跟君上見了面說了話了,后來的這位卻是連主屋都沒跨進去。
“你怎麼也在這里?”梁繞音進門就皺了眉,戒備地看著她。
易素輕笑:“早起的鳥兒有蟲吃,起晚了就沒得吃了。”
“什麼意思,你見著君上了?”
“自然。”
梁繞音有些惱,她聽了消息本是不信的,原想著找個由頭過來試試,不成也罷,誰知道竟然被人捷足先登!
不行,還得想想辦法!
主屋里。
江玄瑾若有所思地盯著手里的公文,突然問了乘虛一句:“外面是出什麼事了?”
乘虛找出前幾日傳到府里來的文章,小心翼翼地遞給他看:“就是這個。”
接過來掃了一眼,江玄瑾皺眉:“誰想出來的?還‘美人關’呢,也不看看她哪里像個美人?”
乘虛道:“夫人也看過了,她說寫得挺好的。”
還好呢?明里暗里都在可惜他這個“英雄”要被她那個“美人”耽誤了,好端端的人寫成了狐貍精,這人都不生氣?心也真是大。
通篇看完,江玄瑾問:“這跟外頭那些人有什麼關系?”
“這文章傳遍了半個京都,那些世家小姐們瞧著,許是覺得不甘心,想給您……再多來幾關。”
江玄瑾不耐煩地捏了宣紙,揮手就想扔。
然而,手揚到一半,他頓住,垂眸認真地想了想,眼眸突然一亮。
“君上。”家奴又進來稟告,“齊家小姐也到了。”
乘虛連忙朝他使眼色,想讓他住嘴,以免惹君上發怒。誰知,床上這人聽著,竟然道:“挺好,都請過來吧。”
啥?乘虛驚了驚:“都請過來?”
“連同側廳的一起,看茶。”
家奴應聲而去,乘虛傻站在他床邊,好半晌才戰戰兢兢地問:“夫人要是突然回來怎麼辦?”
“那就讓她進來一起喝茶。”江玄瑾一臉正色地問,“不行嗎?”
行是行,就是……乘虛抬頭看了看房梁,提心吊膽地想,也不知道這房子抵不抵得住夫人拆。
李懷玉心里有算盤,上街串珠子只是虛晃一招,很快就要打道回府。
靈秀問:“您不是還要看成衣麼?”
懷玉道:“留著明兒看。”
“啊?明日也要出門?”
“自然。”她摸著下巴笑,“門出多了才習慣吶。”
想出點事,總不能特地出門引人懷疑吧?在江玄瑾眼皮子底下,一切都要做得十分自然才行,她都想好了,等第三天出門,就可以配合陸景行動手。
一想到有機會把青絲要來自己身邊,懷玉笑得很開心,回去的步子都十分輕快。
然而,伸手推開主屋的門,她的笑僵在了臉上。
滿屋子的官家小姐坐得端端正正,聽見響動,齊齊轉頭朝門口看過來,眼神之灼熱,看得她虎軀一震。
“君夫人安好。”齊家小姐向來是最懂禮節的,起身就朝她行禮。
有她帶頭,屋子里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朝她屈膝,鶯聲燕調地喊:“夫人安好。”
退出去看了看外頭的牌匾,又進來瞧了瞧屋里的擺設,李懷玉喃喃道:“我走錯了吧,分明是要回墨居主樓的,怎麼闖到后宮來了?”
乘虛從內室出來,僵硬地朝她行禮:“夫人。”
“你也在啊?”懷玉眨眼,“那我沒走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