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所以墨居的主樓里,為什麼會有這麼一大群姑娘?李懷玉想不明白,提著裙子就往內室走。
江玄瑾施施然坐在床上看文書,手指修長白皙,輕輕地點在紙頁上,瞧著好看極了。聽見腳步聲,他側頭,很是平靜地道:“你回來得倒是快。”
“要知道今日府里會來這麼多客人,我就不出去了呀。”湊到他床邊,懷玉皺眉,“她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江玄瑾搖頭:“并未打擾,各家小姐都很是安靜。”
“那她們來這里干什麼的?”她一臉驚奇,“都進了屋子了,怎麼能不抓緊機會打擾打擾?”
江玄瑾:“……”他算是知道易家小姐那舉動是跟誰學的了。
沒好氣地白她一眼,江玄瑾道:“她們知道我受了傷,都是來請安的。”
“哦……”懷玉撓了撓鬢發,“那請完了吧?為什麼還不走?”
江玄瑾沒答,只抬眼看向外頭。
瞧見他抬頭看過來,外室響起輕輕的吸氣聲,姑娘們個個站得端莊得體,臉上掛著動人的笑意,那一雙雙水靈靈的眼睛啊,都恨不得長在紫陽君身上。
懷玉明白了,好不容易來一趟,誰舍得走呢,哪怕是干坐著她們也樂意!只是說來也怪,以前這些人都是進不來的吧?為何今日不但進來了,還都坐在主屋里?
看一眼江玄瑾,她撇嘴。男人都愛美色,這麼多美色白白送上門,他也沒有拒之門外的道理。
心里有點不舒坦,也就指甲蓋那麼一丁點兒,懷玉完全沒有表現出來,只恍然點頭,笑得揶揄:“最難消受美人恩吶!”
江玄瑾細細地打量著她的神色,見她沒什麼反應,便道:“來者是客,你也該招待一二。”
要怎麼招待?懷玉撇嘴,起身朝她們擺手:“各位小姐落座用茶吧,我去讓人上些點心。”
“有勞夫人。”眾女都應她,各自落座,眼睛卻都還盯著內室里的人。
這種感覺就好像她在內室掛了一塊肉,外面這些全是餓狼。可是,狼是肉自己放進來的,她生氣也沒什麼辦法。
捏捏拳頭,懷玉笑著出去吩咐靈秀準備點心,想著眼不見心不煩,干脆自己也賴在廚房,抓兩根菜葉子玩。
“小姐,怎麼回事啊?”靈秀很是慌張地抓著她的衣袖,“咱們只是出去了一趟,就來了這麼多人?”
“還能是怎麼回事?你們君上玉樹臨風、惹人喜愛,他在府里養傷,少不得有人來探望。”
“您不著急麼?”靈秀小聲道,“奴婢瞧著那些個小姐模樣都挺端正。”
豈止是端正啊,齊家那位小姐都可以說是傾國傾城了,而白珠璣這副皮囊,至多算個水靈可人。她著不著急?著急啊,可是她這個人就是很奇怪,平時不高興也就大方顯露了,但這種爭風吃醋的不高興……
她會深埋在心里,越不高興越埋得深,面上功夫做好,保證誰也看不出來!
因為實在是有些丟臉……
懷玉想,其實也沒什麼好不高興的,嫁給江玄瑾的人是白珠璣,她只是個借著人家身子復仇的孤魂野鬼,這醋該白珠璣吃,不該她吃。
這麼一想倒是好受了不少,她松了眉眼,伸手拿了剛出籠的點心就往嘴里塞,若無其事地在廚房里逡巡。
半晌人也沒回來,主屋里的江玄瑾疑惑地看了一眼乘虛。
乘虛小聲道:“夫人去廚房了。”
去廚房干什麼?這兒這麼多人她不管了?江玄瑾皺眉,微微有點焦躁。
左看右看,終于等到她回來,這人卻是端著點心熱情地招呼各家小姐品嘗,在外室走了一圈才端了一碟子到內室問他:“要不要嘗嘗?”
江玄瑾沉聲道:“不必。”
“這麼多姑娘在,你還鬧脾氣?”懷玉挑眉。
輕哼一聲,江玄瑾伸手把床帳一放:“我累了。”
一聽這話,剛拿起點心的眾位小姐們紛紛起身,柔聲道:“君上好生歇息,我們就不多叨擾了。”
“改日再來。”
“君上多保重。”
懷玉側眼,就見她們齊刷刷地屈膝行禮離開,蓮步款移,個個姿態萬千。若是用這模樣進宮去選妃,一定是一選一個準。
嗤笑一聲,懷玉叼了塊點心在嘴里,問床上這人:“你不是不喜歡人多嗎?”
“她們不吵。”
即便有人想吵,后來也再也沒敢吭聲。
懷玉點頭:“也是,都是端莊大方的閨閣姑娘。最前頭那個是齊家的吧?之前就常聽人夸她。”
“嗯。”江玄瑾睨著她道,“早年父親要我娶親,想訂的就是齊家的婚事。”
“倒也般配。”懷玉一本正經地點頭,“她一看就是個最懂規矩的。”
還般配?江玄瑾冷笑:“知道自己規矩懂得少,便跟人多學學。”
眉梢跳了跳,李懷玉壓著脾氣道:“你說話這麼沖干什麼?”
“事實。”
“就算是事實,也沒道理這樣說吧?”懷玉哼笑,“虧得是我,你換個夫人來,你這麼說非得吵起來不可。”
“除了你,誰敢同我吵?”
“我……”努力把火氣咽下去,懷玉扯了扯嘴角,“我也不同你吵,跟齊家小姐好生學規矩才好。”
江玄瑾氣悶,平日里面前這人笑起來還看得過去,可這種時候她還笑,真是怎麼看怎麼扎眼!哪怕當真跟他吵都比她現在這模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