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都不想再看,他翻身就側過背去,面對著墻。
這是標準的江小公主生氣姿勢,放在平時,李懷玉是會去說好話的,可她今兒心里也憋著氣,怎麼想怎麼不順暢,見他不理人了,她一句話也懶得多說,起身就往外走。
“哎,夫人。”乘虛連忙追出來,跟在她后頭小聲問,“您生氣了?”
“后院的樹該澆水了。”懷玉平靜地回答,“左右你家主子也不愿意搭理我,那我去看看樹吧。”
“您……沒生氣?”
“我有什麼好氣的?且去勸著你家主子吧,還傷著呢,別氣壞了身子。”
乘虛垮了臉,無奈地道:“您其實……跟他生個氣,他就不氣了。”
嗯?懷玉皺眉:“什麼毛病?”
乘虛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抓耳撓腮地道:“您去就是了。”
搖搖頭,懷玉皮笑肉不笑:“我這麼喜歡他,怎麼可能舍得對他生氣呢?你回屋去吧,讓你家主子嘗嘗廚房做的點心,味道還不錯。”
說完就往橘子樹前一蹲,再也不吭聲。
乘虛:“……”
墨居里的氣氛又詭異了起來。
夫人分明還是照常跟君上說話,君上也照常答,但兩個人就是不看對方的眼睛,好像在鉚著什麼勁兒似的。第二天早上天一亮,夫人就又去街上逛了,君上也照舊放來訪的官家小姐進府,讓她們干坐在外室。
“你聽說了沒?”易素在趕去江府的路上遇見梁繞音,急忙拉著她道,“聽說昨兒咱們走后,君上和夫人鬧不和了!”
梁繞音沒好氣地白她一眼,揮開她的手就繼續往前走:“這不是早就能料到的事情嗎?”
哪家的夫人喜歡一群姑娘在自己夫君面前晃啊?君夫人吃味了也是正常,他們能鬧不和是好事啊,君上一個不高興,指不定就把那愛吃醋的君夫人給冷落了,迎旁人進門呢?
她能想到這點,其余的姑娘自然也是能想到的,于是今日去請安,她們有意無意地就提什麼“妒,為其亂家也”,善妒之婦,是犯了七出之條,要被休棄的。
江玄瑾聽得臉色陰沉。
妒忌就犯七出之條?誰規定的?他一向看陸景行不順眼,難不成也該被休棄?
荒唐!
瞧她們越說越起勁,江玄瑾終于是不耐煩了:“閉嘴!”
整個主屋瞬間鴉雀無聲。
拿起文書,他繼續翻閱,翻著翻著突然想,白珠璣是不是因為知道妒忌是七出之條,所以才不犯的?
越想越有道理,江玄瑾心情好了不少。等到晚上,滿屋滿院的人都走了,他便狀似無心地對她道:“七出之條真是無稽之談。”
李懷玉聽得一愣,茫然地問:“七出之條是哪七條啊?”
“……”
眼神一沉,江玄瑾冷笑:“你的規矩還真是沒學好。”
“怎麼又說我?”懷玉撇嘴,往床上一趟,頗為疲憊地道,“我今日走了好遠的路,腿疼!”
說完,見旁邊這人沒反應,哼哼兩聲道:“我就知道你是有了新歡便忘了舊愛,一點也不心疼我了。”
“心疼你?”江玄瑾輕嗤,語氣甚是不屑。
懷玉翻了個身,悶頭道:“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罷了罷了,還是我自個兒心疼自個兒,明兒再去買些首飾吧。”
還去?江玄瑾寒聲道:“你住在街上算了。”
懷玉哼笑,心想反正是最后一天了,也懶得跟他說,養精蓄銳準備好明天的大戲。
來江府請安的官家小姐們發現,自從她們能進墨居大門,紫陽君和君夫人就好像疏遠了些,頭一天君夫人一個時辰就回來了,第二天兩個時辰才回來,今天更是好,她們都坐了三個時辰,用了無數點心了,也還沒見君夫人歸府。
莫不是……吵架吵厲害了,君夫人不想回來見她們了?
看看內室里紫陽君那陰沉沉的臉色,易素覺得多半是這樣沒錯,君上這樣的人,肯定不喜歡善妒的女子,眼下肯定又失望又難過,她們得安慰安慰才好啊!
幾家小姐相互看上兩眼,都在斟酌著怎麼開口。怕自己當了出頭鳥,但又怕別人搶在前頭得了君上的注意,一時都踟躕著不敢上前。
好不容易有人鼓足勇氣準備開口,剛喊了一聲“君上”,結果乘虛從門外跑進來,登時斷了她們的話。
“君上!”他神色慌張,徑直進了內室,站在床邊道,“出事了!”
江玄瑾正氣悶,頭也不抬地道:“朝中天天都在出事,還用如此驚慌?”
“不是朝中。”乘虛搖頭,咽了口唾沫道,“是夫人。”
捏著文書的手指一僵,江玄瑾緩緩抬頭:“你說什麼?”
第49章 本君慣的,有何不妥?
滿屋子的官家小姐都怔愣地看著。
方才還沉著臉靠在床上的紫陽君,眼下突然就起了身,漆黑的眼瞳里厲色攝人,盯著乘虛看了一眼,伸手扯了旁邊搭著的外裳,披身就往外走。
“君上,您的傷……”
恍若未聞,江玄瑾跨步出門,青色的錦袍被迎面而來的風吹得翻飛,他伸手攏了袍子,干凈利落地系上腰帶,冷聲問:“在哪兒?”
“崇德街。”乘虛跟上來,一邊隨他走一邊道,“靈秀跑回來的時候夫人還在與人對峙,眼下情形如何,她也不知道。”
靈秀一個人回來了?江玄瑾皺眉,心頭微有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