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想著水要放涼了,乘虛忍不住敲了敲門。
屋子里沒反應。
疑惑地側耳聽了聽,乘虛嘀咕:“怎麼半點聲音也沒有?”
御風道:“你推門進去看看。”
“要推你推!”乘虛連連搖頭,顯然是對推門這種事心有余悸,“我可不想再去刷馬了。”
他以前進主樓都是不用敲門的,有事進去稟告就是。可上回進去得不是時候,正撞見里頭兩位主子……咳咳。
當時夫人沒生氣,反而是哈哈笑開了,但他家那皮薄的君上……直接把他扔去了馬廄,讓他刷了一下午的馬。
這門推不得!
御風看著他這表情,搖頭鄙夷:“膽怯。”
“你不膽怯你上啊!”乘虛瞪眼。
兩人你推我搡了好一陣子,最后誰也沒敢伸手。對視一眼,干脆齊齊貼耳上去,想聽聽里頭到底是什麼情況。
然而,剛聽了沒一會兒,背后就有人冷聲問:“你們干什麼?”
兩個腦袋瓜頓時驚得撞作一處,“咚”地一聲響。
江玄瑾皺眉,頗為不悅地看了他們一眼,也沒多說什麼,抱著懷里半睡半醒的人就推門而入。
夜風吹得他懷里的人長裳飄飄,乘虛和御風僵硬地站在門的兩邊,只覺得鼻息間飄來一陣沐浴后的清香味兒。
乘虛有點茫然,聽得門“呯”地合上,撓著頭問御風:“他們這是……從浴房過來?”
御風點頭:“已經換了寢衣。”
“什麼時候過去的?”
“沒看見。”
乘虛納悶了,沐浴而已,怎麼神神秘秘的?而且,主子又遇見了什麼開心事?眼眸都亮晶晶的。
把人抱到床上,江玄瑾撥弄了兩下她的腦袋:“別睡,頭發沒干。”
困倦地打了個呵欠,懷玉順手抱著他就嘟囔:“沒干就沒干吧,我好困。”
今兒是她興致勃勃地打算調戲他來著,結果到最后還是她先招架不住,不過也怪不得她,是白珠璣這身子太弱了。
摟著這人勁瘦的腰,她剛想再蹭兩下,結果江玄瑾竟然推開了她。
“小氣鬼。”眼睛也沒睜,懷玉只當他又不喜親近了,翻身就往枕頭上一滾,埋頭就睡。
然而,片刻之后,這人竟然又回來了,伸手墊在她的后頸處,將她的腦袋抬了起來。
“嗯?”懷玉迷茫地將眼睛睜開一條縫。
入目是一張冷淡而俊美的臉,垂眸下來看著她,修長的手指捧著干燥的帕子,慢條斯理地擦著她的長發。
“會生病。”他嫌棄地道。
懷玉愣了愣。
頭發在被輕輕揉著,胸腔里的東西好像也被輕輕揉了揉。她眨眨眼,突然笑了出來。
“你這人真是別扭。”她道。
睨她一眼,江玄瑾輕哼一聲,表情很是不屑,手上動作卻細致又溫柔。擦著擦著,突然停下動作,盯著她的肚子看了一會兒。
“嗯?”順著他的目光,懷玉捂了捂小腹,“怎麼了?”
“它,最近有點鼓。”江玄瑾低聲道。
懷玉哭笑不得:“這幾日每次用膳你都讓我多吃,怎麼能不鼓?”
是吃多了的原因?他恍然,漆黑的眸子慢慢移開,眼簾半垂。
“你……”意識到他在想什麼,李懷玉呆了呆,接著心虛地別開了眼。
她的肚子,只會是因為吃多了鼓,再沒別的可能了。
屋子里安靜下來,江玄瑾繼續替她擦著頭發。懷玉埋頭繼續睡,卻是壓根睡不著了,心里亂七八糟的事情涌上來,叫她有些煩躁。
第二天一早,江玄瑾上朝去了,青絲進來伺候她起身,一邊替她更衣一邊小聲道:“釣著的魚是太廄尉孫擎。”
聽著這熟悉的名字,李懷玉冷笑:“這人還真是賊心不死。”
“當初就不該留他性命。”青絲搖頭。
孫擎是昔日平陵君座下副將,與李家姐弟仇怨頗深,平陵君薨逝,他被丹陽長公主打斷了一只胳膊,革去副將之職,貶到太仆麾下看守馬場。
丹陽當時是覺得死太輕松了,非得聽他骨頭碎裂之聲、再看他昔日傲氣折沒,才能泄她一口惡氣。
然而沒有想到,區區太廄尉,也還能翻出風浪來。
“斬草果然還是要除根才行。”懷玉嘀咕,“不過倒也有好處,他跳出來了,咱們順藤就能摸著他背后的瓜!”
青絲道:“紫陽君已經著廷尉府在查了。”
“廷尉府有柳云烈在,能查出個什麼來?”懷玉搖頭,“這事兒得找韓霄幫忙。”
提起韓霄,青絲皺眉道:“昨夜奴婢去陸府的時候,陸掌柜說最近韓大人的處境不太好。”
“徐將軍才遭了罪,云嵐清又一直沒升遷,他左右無人,處境能好才怪了。”懷玉一點也不驚訝。
韓霄性子沖,云嵐清在的時候能攔著他些,要是不在,那他指不定又會跟誰當面起沖突。
青絲的表情看起來很凝重,懷玉穿好衣裳,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也不用太擔心,說不定云大人馬上就升位上去幫襯他了。”
這怎麼可能?升位需要大功,云嵐清現在頂的是禮官大夫的官銜,哪來立功的機會?
青絲搖頭,只當這是主子在安慰她。
然而,沒過兩日,云嵐清竟當真得了恩典,升任丞相長史。
江玄瑾對此不意外,他本就該升的,只是被人壓了折子。如今尋著別的機會升了,算是運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