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涌上來,懷玉怔愣地看著他。
“別任性。”江玄瑾伸手揩了她的淚花,“我有我必須要做的事情。”
他要做的事情,自然是比她的小脾氣重要得多,李懷玉乖巧地點頭,眼淚卻是越掉越多。
“好了。”他抱著她,替她更了寢衣拆了發髻,放她去床上坐著。
懷玉抓著身下的被子看著他,張口想問點什麼來讓自己安心,可又怕惹他懷疑,只能垂眸沉默。
燈熄之后,江玄瑾剛一躺上床,身邊這人就壓了上來。
“江玠。”她輕聲道,“我是真心喜歡你。”
微微一愣,他有些不自在地別開頭:“突然說這個干什麼?”
“我怕你不清楚,所以一定要告訴你。”黑暗之中的杏眼粼粼泛光,懷玉低下頭來抵著他的額頭,一字一句地認真道,“我想給你生個孩子。”
放在她腰上的手陡然收緊,身下這人一動,翻身就將她反壓在了枕頭上。
伸手摩挲著他臉上的輪廓,懷玉咧嘴笑:“你真好看,我想把天下最甜的橘子都剝給你吃。”
以前說這句話是調戲他的,就想看他氣得面紅耳赤的模樣。可眼下,她說這句話是真心的,若是這一劫能逃過,她一定不會再騙他,一定……給他剝又大又甜的橘子。
江玄瑾只當她是油嘴滑舌,輕哼一聲就低頭下來咬了她的嘴,舌尖輕輕一舔,惱道:“最甜的橘子分明已經被你吃了。”
不然她為什麼會這麼甜?
懷玉失笑,勾著他的腰就纏上去。
好端端的八月中,到了后半夜竟然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雨被風吹得飄進主樓,打濕了掛在屏風上的衣裳。
裸露在外頭的肌膚感受到了秋雨的清冽之氣,懷玉扯攏了被子來,輕輕打了個寒戰。
第56章 月信來過了嗎?
京都有一處叫山石竹林的茶樓,開在城南一堆天然而成的山石之中,茶桌錯落,被高高拔起的石屏隔開,竹子翠綠,小叢小叢地長在石屏之間,遠看過去像極了哪個高人布的陣。
懷玉帶著青絲坐在這里,一直留神聽著周圍的動靜。
她今日本是不用來的,讓青絲帶玉佩來給了柳云烈就是。但柳云烈傳話說要她親自來送,正好江玄瑾去與齊翰對峙了,懷玉想了想,還是如他所愿地過來。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兩炷香之后,柳云烈姍姍來遲,懷玉一看他就挺直了背脊,下意識地用余光瞥了一眼左手邊的石屏。
就梧他們都在那后頭。
這地方有一個好處,就是竹子一直會發出“沙沙”的響動,能將旁邊人的呼吸掩蓋住,武功再高的人也無法察覺到埋伏。
柳云烈顯然就沒有察覺到,只身進來,瞧見她就似笑非笑地行了一禮:“見過殿下。”
懷玉面無表情地問:“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光天化日之下喊她殿下?
柳云烈笑道:“您帶著青絲呢,微臣看著實在熟悉,一時沒忍住。”
青絲皺眉看著他。
“說來也是奇怪。”柳云烈拂了衣擺在她對面坐下,伸手給自己倒茶,“君上都沒覺得奇怪麼?青絲向來只聽丹陽長公主一個人的話,如今卻改認了你做主人。”
看她一眼,懷玉道:“青絲是他給我的人。”
她沒有主動要,是江玄瑾主動給的,他又怎麼會覺得奇怪?
柳云烈唏噓:“殿下果然手段了得,連紫陽君都能被你玩弄于鼓掌。”
這人眼里滿是嘲諷,臉上偏生還帶著笑,看著真是讓人不順眼得很,懷玉冷聲道:“大人的東西不要了?”
“不急。”柳云烈道,“在拿東西之前,我還有話想問問殿下。”
“——你是如何說服紫陽君對厲奉行下手的?”
桌上燃著一盤卷香,醇厚的香氣被風一吹,盈滿他們這一處茶座。
懷玉垂眼看著那香,慢條斯理地端茶喝了一口:“大人這是審案來了?”
“下官昨晚想了一整夜也沒想明白。”柳云烈搖頭,“區區一個女子,到底何以操控紫陽君如此?”
“我沒有操控他。”懷玉道,“厲奉行自己袒護孟恒遠在前,被查出貪污在后。”
“可在之前君上的眼里,厲奉行是個好官。”柳云烈篤定地道,“你一定是做了什麼,君上才會對他改變看法,甚至上奏于帝、呈他罪狀。”
捏著絹扇輕輕扇著,懷玉道:“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微微有些不悅,柳云烈道:“殿下這話,說了同沒說一樣。”
“大人現在來問這些是干什麼呢?”懷玉道,“我說了,我的目的只是還自己一個清白,等司馬旭一案結了,我便再不會利用紫陽君做任何事。”
柳云烈瞇眼:“你也承認你是利用紫陽君?”
“這有什麼不能承認的?”懷玉輕笑,“我一開始接近他,還想過殺了他呢。”
柳云烈怔了怔,像是被她這狂妄的想法驚了一下,而后神色復雜地道:“真不愧是丹陽長公主,玄瑾那般真心待你,你也忍心?”
挑了挑眉,懷玉問:“你有資格這樣說我嗎?難道你沒有利用過他?”
“我何時利用了他?”
這倒是不承認了?懷玉輕嗤:“司馬旭一案,若不是你借他之手定案,罪名何以落到我頭上?柳大人,想殺我很久了吧?齊翰對司馬旭下了手,你借著機會就把黑鍋往我頭上扣,眼下齊翰被君上抓住,你倒是逍遙無事,手段也不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