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急急地想走了,懷玉又叫住他:“皇姐還有一個問題想問。”
“你說。”李懷麟停住步子,手已經放在了殿門的弦上。
咧了咧嘴,她問:“九五之尊和皇姐,哪個更大?”
李懷麟怔愣,手指微微收緊。
稚嫩的笑聲好像還在這飛云宮里盤桓不去,小小的孩子被孝帝抱在懷里,回答得毫不猶豫。
“皇姐。”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與那稚嫩的童音重在了一處。
低沉暗啞的笑聲從他背后傳來,李懷麟覺得心里悶得慌,不敢再回頭看,也不敢再久留,提了龍袍就跨出了飛云宮。
“您說,這樣的人難道不該死嗎?”
墨居里,青絲說完往事,聲音冷冽地問了這麼一句。
江玄瑾安靜地坐在書桌之后,修長的手指抵著眉骨,指節冰涼泛白。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青絲看得很慌。
這到底是信了,還是沒信?
“主子。”乘虛在外頭喊,“小少爺過來了。”
“嗯。”輕應一聲,江玄瑾收手站起了身,沒有再看青絲一眼,只道,“你在墨居待著別動。”
不動怎麼去殺皇帝?青絲微惱:“你想食言?”
“本君從未開口應承過你什麼,談何食言?”淡聲扔下這句,他抬步往外走。
青絲愕然,隨即意識到這人是真的沒承諾什麼,當即臉色就沉了。
他不幫忙,那就只能靠她自己。
第60章 名字的秘密
江焱站在茶廳里,秀氣的眉頭皺著,神色有些慌張。
“小叔!”一看江玄瑾進來,他立馬迎上去,開口便問:“江白氏入獄了?”
他也是廷尉府的人,就算江玄瑾再怎麼隱瞞這消息,他也能知道。
江玄瑾慢慢地在主位上坐下,捧了一盞熱茶在手里,半晌才道:“莫讓老太爺聽見風聲,他近日身體本就抱恙。”
江焱點頭,滿臉糾結,在他面前來回踱步,小聲道:“我一直覺得江白氏有問題,還提醒過小叔,小叔您記得麼?”
“嗯。”江玄瑾垂眼。
很多人都知道白珠璣有問題,都提醒過他,是他執迷不悟。
江焱抓耳撓腮了一會兒,猶猶豫豫地道:“父親也因為我的話提防著她,所以先前江白氏去求父親帶她進宮的時候,父親沒有答應。”
帶她進宮?江玄瑾微微一頓,抬眼看他。
“就……就是前幾天的事情,她似乎是因為您一直沒消息,所以擔心了,想進宮去看看。”看著他的眼神,江焱很自覺地就交代了,“父親不答應,她似乎就出府去求白御史了。”
“我在宮里那幾日,不是每日都傳話回來麼?”江玄瑾皺眉。
江焱很茫然:“沒有啊,您在宮里五日,外頭一點消息也沒有,不然江白氏何以急成那樣?”
一點消息也沒有?江玄瑾不解地看向旁邊的乘虛。
乘虛道:“按照主子吩咐,屬下每日午時傳話給宮門的禁衛,告知府上一切安好。”
正常來說,禁衛是會幫忙傳話給等在宮外的人的,但……為什麼沒有傳到,他就不得而知了。
“誰同你交情好?要不是殿下擔心你擔心得一晚上沒睡,誰愿意去救你?”
韓霄的話在腦海里回蕩,江玄瑾指尖微動,眼里顏色驟然加深。
“小叔,您去哪兒?”見他起身往外走,江焱連忙問。
江玄瑾沒答,帶著乘虛出門,直奔白府。
御書房那一場大亂之中,沒入獄的只白德重一人,他被皇帝派人送回了白府,讓他“好生休息兩日。”
一到白府門口就能看見守著的禁軍,江玄瑾想了想,帶著乘虛繞去了院墻邊。
高高的青墻,上頭有灰綠色的瓦檐。
江玄瑾抬頭看了看,眼神微動。
“這位公子好生俊俏啊~”
“公子好兇!對嬌滴滴的女兒家,哪能這樣粗魯!”
“要是別人,我可不會善罷甘休,但看公子這般風姿動人,就算了吧。”
“后會有期。”
……
有人笑著從地上爬起來,“嗖”地一聲就跑了個沒影,咯咯咯的笑聲留在風里,和著紙錢一起拂了他滿面。
伸手抓了抓,江玄瑾回神,卻發現眼前什麼也沒有。
“主子?”乘虛疑惑地看著他,“您在抓什麼?”
睫毛顫了顫,江玄瑾低頭道:“紙錢。”
他和她初見的時候,漫天都是屬于丹陽的紙錢,紛紛揚揚的,像是下了一場大雪。
合攏的手緊握成拳,江玄瑾輕吸一口氣,搖頭道:“進去吧。”
乘虛輕應,先攀著墻踩上瓦檐,確定另一頭無人,便朝自家主子點了點頭。
這是他第一次看主子翻墻,一向要“行得正、坐得直”的人,不知為何翻墻的動作倒是挺流暢,手一攀瓦檐,身子一越,很是敏捷地就落進了院子里。
乘虛有點意外,跟著跳下去,驚訝地盯著他的背影。
他還以為主子不會翻墻……
這等不符合規矩的行徑,誰教他的?
白府里安安靜靜的,像是沒什麼人,江玄瑾走了兩步,遇見個端著水的丫鬟。那丫鬟看見他,像是受了驚,抱著水盆哆哆嗦嗦地喊:“君……君上?”
“白大人在何處?”他問。
眼前這個丫鬟是白璇璣身邊的溪云,盯著紫陽君看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指了指書房的方向。
江玄瑾頷首,徑直找過去。
書房的門緊閉,外頭也沒守人,乘虛先上去稟告:“白大人,紫陽君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