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一片緋紅,完全都是被他給氣出來的,徐初釀咬牙道:“妾身比不得您,心沒那麼多竅,容不下那麼多人!”
也就是說,一直以來,她心里只裝過他一個。
江深一頓,眉宇間的怒意散了些,抿唇看著她這氣得發抖的模樣,哼聲問:“那你為什麼不跟我一起來?”
“您等會去給老太爺請安的時候就知道了。”徐初釀說完,扭身就要走。
然而,江深出手極快,拉住她一用力,她整個人就跌回來,坐進他懷里。
“你最近氣性怎麼這麼大?”摟住她,江深挑眉,“從娘家回來就不愛搭理我,正眼也不多瞧,還怪我多想嗎?”
手抵在他胸口,徐初釀聽著這話,鼻尖微微一酸。
這人總是這樣,自己說過什麼狠話轉眼就忘,轉頭還說她冷淡。
她不冷淡能如何?已經惹了他厭惡,成了個為得寵幸心機深沉的女人,再湊去他跟前,像從前那樣傻傻地想討好他,指不定會聽見什麼更傷人的話。
她有點怕了。
“不說話?”江深抿唇,“你我是夫妻,是該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我要是哪兒做錯了,你告訴我也好,別生悶氣。”
這麼多年了,江深從未用這種溫柔的態度跟她說過話。徐初釀紅了眼,抵著他的手慢慢抓緊了他胸口的衣裳。
“嗯?”江深的眼神越發柔和,“不生氣了?”
徐初釀低著的腦袋緩緩地點了點。
她能生他什麼氣呢?傷心是她的,難過是她的,對這個人,她還是想給他所有好的東西。
江深勾唇,伸手捏了她的下巴,鼻尖來回與她的摩挲兩下,然后吻了上去。
在哄女人的手段上,江二公子自認能甩他三弟十條街。
不就是鬧別扭嗎?兇一頓,晾兩日,再像現在這樣抱在懷里哄一哄,不就好了?女人就是這麼好對付!
他就不明白自家三弟到底是為什麼每天愁眉不展!
春風得意的江二公子自信地想,三弟美則美矣,想從他這兒搶女人,還是不可能的。他那個性子,除了江白氏,誰受得住?
“阿嚏——”剛進屋坐下沒一會兒,懷玉就打了個噴嚏。
旁邊的清弦上來就探了探她的額頭:“殿下,您可不能再生病了,這身子……”
“沒事,鼻子癢而已,不是生病。”捏著帕子擤了擤鼻涕,懷玉左右看了看,“這房間倒是挺大。”
江玄瑾站在窗邊,目光幽暗地看著她這邊,冷聲道:“我的房間,自然小不了。”
啥?懷玉站了起來:“那你讓我在這兒休息?”
“你若不在這里,又該在何處?”他面無表情地道,“父親也在南院,叫他知道你我分房,平添麻煩。”
清弦皺眉,抬眼看他:“君上這是何意?”
迎上他的目光,江玄瑾微微勾唇:“閣下聽不明白?”
他要與她同房。
清弦眼神一沉:“君上與殿下……怕是不合適吧?”
都是男人,對方心里在想什麼,彼此都清楚得很。
江玄瑾慢條斯理地拂了窗上風吹來的落葉,睨著他道:“合不合適,還輪不到閣下評議。”
本就清涼的房間里,莫名更冷了些,清弦站在她身邊,與江玄瑾遙遙相望。
房間里一時無聲,佛幡幾動,寒意四起。
“阿嚏!”李懷玉忍不住搓著胳膊又打了個噴嚏。
窗邊的人頓了頓,收斂了目光,順手將窗戶合上:“殿下有異議?”
“我要是說有,你是不是就不救青絲了?”懷玉挑眉。
江玄瑾很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這股子不要臉的感覺,還真是莫名讓她覺得熟悉啊!懷玉輕笑,擺手道:“那我就沒有異議了,同房便同房,也不是沒同過。”
“殿下……”清弦很是不悅地看著她。
拍了拍他的手臂,懷玉道:“甭擔心太多,你先去找找赤金他們,別亂走撞見江家人了,到時候難得解釋。”
不情不愿地站了好一會兒,清弦才點頭:“是。”
房間里只剩下了他們兩個,李懷玉分外好奇地托著下巴看向窗邊那人:“我說君上,眼下京都應該正亂著呢吧?您不回去幫著處理政務,倒是有閑心來登高望遠?”
江玄瑾透過鏤空雕花看向窗外,靜默不語。
這模樣像極了她最開始接近他的時候,一副冷冷清清、不近紅塵的態度。
不過這回,李懷玉倒是不會湊上去逼他開口了,她笑了笑,打量這屋子一圈兒,便躺上床去閉目養神。
外頭天已經黑了,清弦走后倒也沒有再回來,懷玉躺了一會兒意識就模糊了,朦朧間感覺身邊微微一陷,知道是江玄瑾上來了,便背過身去,離他遠些。
偌大的一張床,她睡在靠墻一側,幾乎是要貼上去了。
江玄瑾側頭看了她一會兒,滿臉冷漠地等著,等她呼吸完全平緩,絲毫不再動彈的時候,才吐了口濁氣,沉著臉將她輕輕摟過來。
纖細的腰,比之前還瘦了些,臉上也沒什麼血色,這一路趕得匆忙,下巴上還有不知哪兒沾著的灰,看著臟兮兮的。
捏著衣袖,他屏著呼吸,一下一下地替她將灰擦掉。黑褐色的灰塵染上他青珀色的衣袖,像一副上好的畫被橫潑了墨。
盯著那臟污看了一會兒,莫名地,江玄瑾倒是笑了,聲音低低的,笑得又苦又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