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一聲,江玄瑾抿著唇想,既然覺得陸景行更重要,那就讓陸景行幫她想法子過紫陽吧。
他是絕對不會幫忙的!
李懷玉去了徐初釀的院子,就見她正在繡個什麼東西,江深坐在她旁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與她說著話。
“懷玉!”見她來,徐初釀眼眸一亮,起身迎上來問,“怎麼來找我了?君上無礙了?”
“我是來告辭的。”懷玉道,“有朋友出事了,我得趕過去看看。”
“啊……”徐初釀眨眨眼,“我方才還說,也許能與你同行呢!”
后頭坐著的江深瞇了瞇眼:“殿下何等聰慧之人,怎會愿意與我等同行?三弟抗旨,等著我們的定是京都來的禁衛,她早走早好。”
這話說的,不是暗罵懷玉見風使舵?徐初釀皺眉看了他一眼,嘴巴動了動,很是不高興。
然而李懷玉何許人也?壓根就是被罵大的,什麼話沒聽過,還怕他這三言兩語?
看江深這不太友善的神情,她倒是揚眉笑了,一拂裙擺就在他對面坐下:“以二公子高見,君上抗旨,會為江家帶來災禍?”
“你這問題還用問?”江深嗤笑,“抗旨不帶來災禍,還能帶來榮耀不成?我江家世代忠良,還得了孝帝御筆親書的雕石,眼下這旨一抗,幾代人的心血付諸東流,天下還不知會如何評說!”
江深和江玄瑾一向親近,他都這樣說,那江家其他人的想法自然也差不多。
李懷玉唏噓:“看來在你們的眼里,名譽比性命還重要啊?”
“那當然……等等,你這話什麼意思?”江深皺眉,“我江府又不是沽名釣譽,看重名譽還是錯了?”
“我沒有諷刺的意思,說個事實而已。”
懷玉擺手,“二公子別激動。”
江深冷笑:“這是哪門子的事實?三弟不抗旨,我們還要丟命不成?”
“是啊!”懷玉點頭。
微微一噎,江深看了看她的表情,覺得她好像不是在開玩笑,終于坐直了身子問:“你知道些什麼?”
“我要是說,君上從第一次上書定我等罪名之時,就想好了要離開京都,你信不信?”懷玉微笑。
放著確鑿的證據不顧,紫陽君一改常態,執意要定丹陽一黨的罪名,她一開始聽見消息的時候還沒想明白,可聯系后頭發生的這些事,江玄瑾想做什麼,就清楚得很了。
這人是察覺到了皇帝的蛻變與野心,知道自己也是他想除去的目標,于是將計就計,絆司徒敬一個跟頭,然后立馬抽身。
他的決斷比皇帝痛快太多,以至于江府眾人離京的時候,皇帝一點警覺都沒有。
“也算是天時地利人和了,江家剛好有重陽登高的習慣。”懷玉道,“不然這麼多人一起離京,皇帝說什麼也得攔一攔。”
江深聽得愕然,又皺眉:“陛下好端端的,何故要除去三弟?三弟是他恩師,也效忠朝廷多年……”
話說到一半,他住了嘴,因為面前這個人正指著她自己的鼻子。
“我呢?”懷玉勾唇,“我是他親姐姐,從他繼位開始就在為他操勞,你看我是什麼下場?”
江深:“……”
“你們該慶幸啊,江玄瑾有腦子,不然被困京城,你們一個也跑不掉。”懷玉道,“他家法挨得重,二公子有空也去看看吧。”
說罷,扭頭拉著徐初釀的手,溫柔地道:“以后有機會了,我再來找你。”
“好。”徐初釀乖巧地點頭。
李懷玉起身要走,后頭的江深才回過神,皺眉喊了一句:“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走?”
她不是最心疼三弟了嗎?以前沒事兒都喜歡哄著,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反而不留在他身邊了?
頭也沒回,懷玉舉手搖了搖,也沒有要多解釋的意思,很是瀟灑地就走了。
江深陰沉著臉,兀自生了會兒悶氣,才問旁邊的徐初釀:“你若是她,會原諒三弟嗎?”
“不會。”徐初釀答得毫不猶豫。
若是她懷著身子去救自己的愛人,被他反手送進大牢,她可能一輩子也不會再理他。
世人都說丹陽公主心胸狹窄,可初釀覺得,懷玉的心胸已經很寬廣了,她甚至站在君上的角度,替他也想了,沒有一味地責怪他,也沒有偏激地復仇,只是以最平和的姿態,面對這段已經死了的感情。
她胸中有的,不止是兒女情長,還有山河大海。
徐初釀知道自己成不了懷玉這樣的人,但她很憧憬,憧憬著自己有一天也能像她那般灑脫。
江深原以為她要回答“會”,結果她的“不會”來得又快又直接,噎得他好半晌都沒能接上話。
“為什麼不會?”他皺眉。
徐初釀笑道:“您還是先去看看君上吧,女兒家的心思,您不會懂的。”
瞎說,他閱女無數,還能有他不懂的女兒心思?江深嗤之以鼻,但看徐初釀這反應,他莫名的也不想多問,黑著臉起身出門。
李懷玉同白皚清弦他們走到山下馬廄的時候,就見里頭只剩下紫陽君那輛馬車了。
“怎麼回事?”白皚轉了兩圈,問旁邊看馬車的人,“剛駛來放著的那輛車呢?就停在這兒的。”
看車人低頭小聲道:“有幾位貴客下山,駕走了。”
“那是我們的馬車,他們憑什麼駕走?”白皚怒了,“你怎麼看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