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拍腦門,懷玉干笑:“是我傻了,那什麼,去倒杯茶來也行。”
大冬天的,讓人從屋子里倒茶來門口,還不得涼透了?清弦抹了把臉,他很能明白殿下想做什麼,但這個借口真的說不過去。
徐初釀再遲鈍也察覺到了不對,想往她身后看。
然而,她往左挪,懷玉就往左邊擋。她往右挪,懷玉就往右邊擋。
于是徐初釀就明白了:“江家來人了?”
李懷玉撓了撓下巴:“你怎麼突然這麼聰明了?”
徐初釀輕笑:“跟在你身邊這麼久,總要學會點東西……別擋了,我與江家都已經沒關系了,來什麼人我都不會在意。”
“不是……可這個人……”
徐初釀一笑,踏上臺階將她扶到旁邊。
于是下一瞬,她就對上了江深那雙帶著霧的桃花眼。
凜冽的風從門口灌進來,吹得人渾身涼透。
徐初釀僵硬地看了他好一會兒,垂眸行禮:“二公子。”
許久沒看見這個人了,她的日子好像沒有他想的那樣難過,至少一身綾羅綢緞不少,面色紅潤,也沒瘦。
江深輕笑,問她:“來什麼人你都不會在意?”
徐初釀沉默,背脊緊繃,臉色也漸漸發白。
說不在意是假的,畢竟曾是喜歡過的人,又是和離了的夫妻,乍一下再見,心里難免有些異樣。不過她并未再像以前一般沒出息地紅眼落淚。整理好情緒之后,她很是平靜地開口:
“二公子遠道而來,可是有什麼事?”
疏遠的態度,仿佛他只是一個普通的訪客。
江深嗤笑:“公主府上的待客之道,是站在門口問話?”
李懷玉目光不太友善,把徐初釀拽到身后,盯著他道:“我府上一貫沒什麼待客之道,惹急了還可能把你揍一頓,你要不要試試?”
后頭的霜天一聽就戒備地擋了上來,江深咳嗽兩聲,正想說點什麼,目光就被她那圓鼓鼓的肚子吸引了去。
“這……”他一愣,接著就瞪大了眼,“該不會是……”
糟糕了!眾人都是一驚,清弦的反應倒是快,直接把人拉進門,連同霜天一起推到庭院里,然后把門合上。
既然看見了,那可就不能放他走了。
江深踉蹌兩步,本就頭昏腦漲,眼下更是要站不穩。徐初釀瞧著,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伸手扶了他一把。
不碰不知道,一碰才發現這人身上滾燙。
“你……”徐初釀皺眉,“生病了?”
江深輕哼,又咳嗽兩聲。
李懷玉看得唏噓:“這還真是來碰瓷的。”
原本對于碰瓷的人,她是打算好生教訓一番的,但眼下情況有點尷尬。動手吧,人家還在生病,不動手吧,難不成還真把他當客人一般伺候?
正猶豫不決呢,背后突然響起了赤金的聲音:“怎的都站在這里?”
徐初釀回頭,就見他手里拿著她的披風,像是沒看見江深似的,徑直走到她面前道:“你出來怎麼也不多穿點?”
身子已經冷得有些僵硬,徐初釀感激地朝他一笑,接過披風裹上:“走得急了些。”
“先隨殿下回暖閣去吧。”赤金道,“剩下的交給我。”
這話說得親昵,仿佛兩人已經是有多年默契的夫妻,江深沉了臉看向徐初釀,后者竟也沒拒絕,而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這算什麼?
冷笑一聲,江深別開頭,突然覺得心口好像被人扎了個口子,冷風帶著刺直往里灌。
他來這一趟干什麼啊?人家壓根沒事,有事的是他而已。
懷玉拉著徐初釀回屋,見她神色凝重,便問:“還是放不下?”
“不是。”徐初釀抬眼看她,“我是在想,他看見了你的肚子,會不會回去告訴君上。”
廢話,肯定會啊!懷玉往軟榻上一躺,也有些為難。按照北魏的規矩來說,只要是成親之后生的孩子,無論男女,都是要歸男方的。江玄瑾要是不知道還好,一旦知道了,跑來跟她搶孩子,她還真不一定能搶得贏。
頗為煩躁地點了點自個兒的肚皮,懷玉道:“都怪我最近吃太多了,要不然這肚子也不會這麼大。”
“大夫說了,補得好肚子才會大。”徐初釀搖頭,“您該吃的還是得吃。”
至于要怎麼才能讓江深不開口,她可以想想辦法。
清弦和赤金一起把江深安頓在了客房里,江二公子一直黑著臉,躺上了床就一聲不吭地閉了眼。
眉梢微動,清弦突然問了赤金一句:“你今日去放糧口了嗎?”
赤金搖頭:“最近天氣冷,那里風大,就不去了。”
“嘖,怕冷的是徐姑娘,又不是你,怎的她不去你就不去了?”
廢話,徐姑娘不去,放糧口壓根就不放糧,他去干什麼?赤金白他一眼,轉身就要走。
“哎,你順便去帶碗湯給徐姑娘,看她冷得夠嗆。”清弦道。
不疑有他,赤金應了一聲就跨出了客房。
清弦眼里滿是笑意,回頭看了看那閉著眼都還捏著拳頭的江二公子,心情甚好地拍了拍手:“有什麼需要,再跟外頭的人說。”
頓了頓,又補上一句:“雖然說了不一定有用,但總比不說好。”
這等怠慢的態度,看得霜天直皺眉,等清弦一走他就蹲在床邊道:“公子何苦來這里受氣?”
江深閉眼沒答,腦海里全是剛剛徐初釀站在赤金面前那乖巧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