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聲慘叫,嘹亮得后方的賈良都聽見了,連忙問:“怎麼回事?”
前頭來人哆哆嗦嗦地稟告:“城內有埋伏,柳副將被扔下了城樓,看樣子摔斷了骨頭。”
倒吸一口涼氣,賈良立馬跳起來道:“我說打不得吧?你們偏不聽!這下好了,紫陽君擺明是惱了!還不快撤!”
“可這紫陽君有何道理不讓咱們進城?”軍師上來道,“做事都要有個名頭,咱們這邊是奉旨而來,君上是要抗旨不成?”
賈良想了想,抱著一絲希望,讓人恭恭敬敬地去請示——這一線城為何進不得啊?
城樓上很快有消息傳下來:“君上說了,君夫人在城中養胎,不喜人驚擾。”
賈良眼皮跳了跳。
這借口找得也太假了些!誰不知道紫陽君不重女色?怎麼可能為了夫人做這抗旨之事?
或許是有別的什麼利益牽扯?他琢磨了一會兒,決定等等后頭的援軍,先老實駐扎在城外吧。
前陣兩邊的人還是起了些沖突,死傷數十人,不過外頭這一邊退得快,巳時一到,一線城城門口就恢復了寧靜。
乘虛跟著自家君上回了公主府,看著他洗漱更衣,換了一套嶄新的袍子,然后若無其事地去了主屋。
李懷玉剛睡醒,慵懶地靠在床邊,見他進來就笑:“我方才還在問你去哪兒了。”
撩了袍子在床邊坐下,江玄瑾云淡風輕地道:“隨意走了走。”
“是嗎?”懷玉狐疑地看向他身后的乘虛御風。
乘虛御風敢說什麼嗎?只能連連點頭,是啊是啊,隨意走了走,隨意嚇退了大軍,還隨意把人家的副將從城樓上扔下去了。
主子說隨意,那就是隨意,他們有再多的話,也只往肚子里咽。
“都這個時辰了,早膳怎麼還沒吃?”看了看放在旁邊的托盤,江玄瑾擰了眉。
懷玉笑著蹭到他腿上躺著,道:“才睡醒呢,一點也不餓。”
“那也要吃。”端起紅豆羹,江玄瑾抿唇試了試,道,“還熱著。”
“你喂我!”腿上的人耍賴。
要是以前,江玄瑾肯定會冷笑一聲,吃個飯還要人喂?手又不是斷了!
然而現在,他看了看她那越發大得嚇人的肚子,什麼也沒說,扶著她坐起來靠在自己身上,舀了羹就喂到她唇邊。
“哎,不是拿這個喂。”懷玉痞笑,眼里滿是狡詐地點了點他的唇,“用這個。”
手背上青筋爆了爆,江玄瑾瞪她:“瞎胡鬧什麼?”
委委屈屈地扁嘴,懷玉道:“祁錦說了,我最近情緒不穩,你得哄著我點兒。”
“再哄著也不能……”江玄瑾羞惱地道,“你就不能正經點兒?”
“我一直很正經呀,你看我在他們面前,是不是個合格的老大?”懷玉哼哼兩聲,眼里一片耀眼的笑意,“可遇見你我就忍不住啊,想跟你親近,想你全是我的!”
江玄瑾:“……”
他從遇見她開始,似乎就一直被她噎得死死的,這人嘴里沒兩句正經話,偏生半點不知羞,倒讓他沒話接。
“啊,我肚子疼!”看他沒反應,懷玉往床上一滾,撒潑耍賴,“好疼啊好疼啊,要紫陽君抱抱親親才能好!”
額角上的青筋也跳了出來,江玄瑾冷聲道:“你再鬧,我便走了。”
“嚶嚶嚶!”懷玉捂著被子假哭,“窮山惡水凄涼地,二十多年棄置身,懷有六甲君不問,慘慘戚戚無人疼……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外頭響起門開合的聲音,懷玉心里一沉。
這人還真的說走就走啊?
本來還是假哭呢,一聽就關門聲,她還真有點委屈了,眼里朦朦朧朧的,扭頭就想罵。
然而,剛一扭頭,一襲青珀色的袍子就擁了上來。
“多大的事情,也值得你鬧?”江玄瑾掰過她的臉來,看著她眼里的水光就皺了眉,放好她的肚子將她抱住,又低頭,學著她的樣子輕輕吻住她的眼睛。
“親了也抱了,還哭什麼?”
懷玉眨眼,再眨眼,摟住他的腰身,喃喃道:“你沒走啊?”
“我讓乘虛和御風退下了。”別開頭,他道,“當著他們的面,你要我如何是好?”
“撲哧”一聲笑出來,懷玉樂了,摟著他的脖子道,“都是心腹,你還害羞啊?學學我,哪怕青絲在,我也能把你按在墻上親!”
江玄瑾漠然道:“你以為誰都能習得你這樣的做派?”
“我怎麼啦?”懷玉瞪眼叉腰。
江玄瑾一頓,闔了眼道:“你這樣……瀟灑自在,不受俗禮拘束的做派,需要很高的境界。”
入朝不奉承君主,出宮不諂媚同僚,紫陽君是出了名的不說虛話,他以前覺得這是一種風骨,強權和富貴,什麼都無法讓他低頭。
然而眼下……
盯著面前這陡然笑開的臉,江玄瑾覺得,有些虛話,該說還是得說,人生在世,不必太為難自己。
李懷玉滿意,躺回他的懷里蹭了蹭,乖巧地接過紅豆羹來自己喝。
“欽差怎麼還沒到咱們這兒啊?”她邊喝邊問了一句。
江玄瑾面不紅心不跳地道:“許是平陵山水好,欽差決定多留幾日,暫時不急著來一線城。”
第90章 男主外女主內
是嗎?懷玉咽了幾口紅豆,總覺得自個兒最近的日子好像過得太舒坦了些。本該是風口浪尖的時候,她這里倒是無波無瀾,連清弦每天來稟的城中瑣事都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