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打起來,對于皇室來說,其實很不利。”白皚低聲道,“陛下尚未穩定臣心,一國之內又起沖突,若是不能快速拿下平陵,想必無法同朝臣交代。”
李懷玉靠在軟榻上,微微皺眉:“懷麟焦躁了。”
不知道為什麼,從他們回封地之后,懷麟行事就越來越焦躁。若像之前潛伏時那般小心謹慎,她可能還會吃兩個悶虧。但眼下看來,他像是著了急,不管不顧地要與他們正面對上。
就贏面來說,其實是不分伯仲的,可變數是,他們這邊有個百花君。
“真是冥頑不靈!”李懷麟一掌拍在御案上,怒道,“我北魏之事,與她東晉何干?”
剛攻下平陵邊城,占城不到一日就又被反攻了回來。紫陽丹陽等地來了援兵也罷了,東晉竟也派人往紫陽送糧餉,還美名其曰什麼贈禮。
哪個國家的贈禮送軍餉的?!
“陛下息怒,那百花君行事詭譎,東晉國主也拿她沒辦法。”齊翰拱手道,“微臣讓人打聽過了,東晉如今的實權都在這百花君手里。”
“那該如何?”李懷麟暴躁不已。
旁邊的柳云烈沉吟片刻,道:“若是沒猜錯,紫陽君這是打算通敵叛國了。”
大戰已啟,江玄瑾怕輸,所以請來百花君助陣。有東晉在后頭撐腰,他們必定能守住平陵。
“真是豈有此理!”李懷麟怒,起身在御書房里踱步,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學過一國之內的治事手段,卻不知這國與國之間的關系該如何處理。出使東晉失敗已經讓朝臣頗有微詞,若真讓東晉百花君幫著江玄瑾占穩了平陵,天下人必定會說他這個皇帝不得人心。
“陛下,臣有一計。”柳云烈拱手。
“你說。”
眼眸幽深,柳云烈道:“他們既然聯合東晉,那咱們也可以尋求西梁的幫助。”
李懷麟愣了愣。
齊翰略有猶豫:“這……不妥吧?”
“看紫陽那邊的形勢,是已經擺明了要造反,江玄瑾早有準備,而咱們一直是被動。若不多準備些東西,一朝輸了,那可就什麼都完了。”
上回柳云烈出使,三國之中最順利的就是西梁,李懷麟知道西梁國主很賞識柳云烈,也建立了不錯的貿易來往。要再深些的合作,也不是不可能。
思忖片刻,他坐下去拿了筆。
“你也不怕江老太爺罵死你啊?”慕容棄坐在庭院里搖頭,“敢說我送你們糧餉……我若真送了,你們就是通敵叛國!”
江玄瑾拂了拂衣袍,神色從容:“不是我的主意。”
慕容棄扭頭去看旁邊的李懷玉,后者一迎上她的目光就嬌滴滴地道:“妾身一個婦道人家,哪里管得了這些事?”
“你少來!”慕容棄皺眉,“想把我東晉扯下水?”
“你這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習慣什麼時候能改啊?”恢復正常語氣,李懷玉白她一眼,“老子讓你東晉什麼也不用做就白得一個人情,你還擺這副姿態?”
丹陽送來的軍餉,全是以東晉百花君的名義發放下去的,就算是利用她了,可給她的好處少了不成?
哼哼兩聲,慕容棄伸長了腿,把端著茶上來的丫鬟絆得一個趔趄。
“君……君上?”丫鬟嚇得臉都白了。
慕容棄轉臉就笑了,幸災樂禍地道:“讓你走路不看路。”
李懷玉:“……”
她說百花君有毛病,絕對不是空穴來風,這個人干起壞事來是真的可惡,而且沒由頭的,沒惹著她的人都能被她整上一通。
江玄瑾昨兒晚上跟她說,慕容棄骨子里有一股惡,是在東晉皇宮里養成的,她對這個世間善良不了,是以都雙十年華了,還沒有夫家。
“盯著我看什麼?你直接把目的說了吧。”慕容棄對她道,“大費周章送我一個人情,想干什麼?”
回了神,懷玉笑道:“一時興起。”
江玄瑾一頓,漆黑的眼眸掃過來,微微不解。
李懷玉沒多解釋,起身拉了他就走:“咱們這些成了家的和孤家寡人不同,得留些時辰親近,君上自便吧,咱們先走一步。”
慕容棄陰了臉:“擠兌誰孤家寡人呢?”
懷玉回頭,大大方方地道:“你啊!”
慕容棄:“……”
真是礙眼,她想,要不是李懷玉肚子大了,她非得追上去踹一腳不可。
“你到底是想做什麼?”走在路上,江玄瑾也問了一句。
李懷玉笑瞇瞇地抱著他的胳膊,裝作沒聽懂,只問他:“你最近收到的家書里都說什麼了?”
提起這個,江玄瑾微微沉了眼。
他同父親解釋過,說反抗朝廷只是無奈之舉,若不提早謀劃,早晚會被帝王趕盡殺絕。然而江老太爺執意認為他這是造反,要攜家回京請罪。無奈之下,他只能讓人把他們禁在紫陽主城之內,不得外出。
家書里能說什麼呢?無非是大哥勸他,二哥關心他兩句,然后就是父親的責罵和威脅。
這種事,解釋也解釋不清楚,他能做的只有護住全家老小。
“哎呀,別不高興。”停下步子,懷玉挺著肚子吃力地抱了抱他,“會好起來的。”
要好起來太難了,不過看著她這張圓潤的小臉,江玄瑾心情好了些,低聲道:“陪你回去午睡片刻。”
“好。”甜甜地應下,懷玉又笑,“我聽他們說,女子身懷六甲的時候,丈夫總是很忙的,時不時就要外出,少有空閑相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