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陽君是如何準確得知柳軍的行軍路線的,后世不曾得知,但那一場仗打了半個月,京郊之地被鮮血浸透,紫陽君身先士卒,以一柄長劍斬殺七十八顆人頭,極大地振奮了軍心。
以此一役為轉折,西梁和柳云烈一方節節敗退。
李懷玉趴在窗口上等啊等,始終沒能等來江玄瑾的家書。
她有點委屈,眼眶都發紅,側頭問青絲:“他是不是一點都不想我?”
青絲捏著篦子替她梳了梳長發:“君上定是想的。”
“那他為什麼都不給我一封信?哪怕一個字也好啊。”懷玉嘟嘴,“我每天醒來都盼,盼啊盼的,盼到天黑也沒有……”
越說越委屈,她抱著膝蓋吸吸鼻子:“我從前怎麼不知道,等一個人原來是這麼難受的事情。”
青絲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了,只能硬著頭皮道:“前方傳來捷報,西梁已經開始撤兵出境了。”
“然后呢?”
“……然后,皇帝想在馮翊新建國都,但不知受了什麼阻力,沒能建起來。”
“還有呢?”
“……還有,您今日的裙子挺好看的。”青絲別開了頭。
李懷玉鼓嘴,十分憤怒地把小混蛋和小禍害都抱上了軟榻,排成一排放著。
“娘親跟你們說!你們的爹爹真是個混賬!”她掰著指頭跟自個兒的閨女兒子告小狀,“為人冷淡、容易生氣、生氣了還不容易哄、一走就是六百七十二個時辰!他之前還欺負你們娘親,不疼我不愛我還要殺我,現在好不容易娘親寬宏大量不計較,他還連封家書都不給我!”
小禍害茫然地睜著眼看著她,小混蛋吐了個泡泡,表情很無辜。
青絲很是無語:“殿下,這樣……不妥吧?”
“有什麼不妥的,我是他們娘,我說的就是對的!”懷玉氣哼哼地繼續告狀,從江玄瑾吃飯不跟她說話開始,一直告到他睡覺的時候胳膊硌著她脖子了。
青絲沉默地看了看窗外,心想君上還是早些回來為好,晚回來幾年,兩個孩子非覺得自個兒的爹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妖怪了。
陸景行抽空來公主府走了一趟,就迎上一張怨婦臉。
他展了扇子就笑:“美人卷珠簾,深坐蹙蛾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
李懷玉翻了嘴皮吐出一句:“誰他奶奶的來招惹老子,老子就恨誰!”
陸景行:“……”
女人真的是好不講道理啊!
“你怎麼有空過來?”懷玉斜眼看他,“最近生意不是很忙?”
“是啊。”陸景行道,“托君上的福,各地形勢都安定了下來,我覺得吧,銀子這東西,還真是好賺。”
李懷玉白他一眼:“這話只有你陸大掌柜說得出來。”
戰火四起,各處的生意都不好做,不少商賈破產奔逃,也就他膽子大,在商鋪無人問津的時候大量購入,形勢一穩就坐地起價,銀子嘩啦啦地往他口袋里流,看得旁人紅了眼也拿他沒辦法。
“喏,你家君上幫了大忙,我也得給個回禮。”陸景行揮手,讓身后的人遞上來一個檀木長盒,“收下吧。”
懷玉接過來掃了一眼,發現是塊上好的玉石,雕了一個眉清目秀的人。這人一身狐毛披風,手里捏著串佛珠,背脊挺直,頗有風骨。
不消他說是誰,李懷玉看了兩下就紅了眼。
“你故意的吧?”她咬牙,“知道老子想他想得不得了,還送這個來?”
“哎,別激動。”扇子一合,陸景行笑道,“這可是在寒山寺開了光的,主持說了,這玉有靈性,你只要抱著睡上個七七四十九天,玉雕的人就會出現在你面前。”
這種謊話,傻子才會信!
李懷玉定定地瞅了好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真的嗎?”
陸景行深深地看她一眼,點頭:“真的。”
伸手把玉雕抱在懷里,懷玉惡狠狠地朝他道:“要是假的,我打斷你的腿!”
于是,青絲發現自家殿下不再每天長吁短嘆了,只是去哪兒都抱著那個玉雕,吃飯睡覺就算了,連洗澡也帶著,甚至有一次想帶去茅廁,她拼了命才攔下來。
好笑之余,她覺得有點心疼。
江玄瑾捏著毛筆看著眼前的信紙,猶豫許久。
“主子。”乘虛進來稟告,“柳云烈逃竄至了馮翊。”
微微一頓,他放了手里的筆,起身問:“追得上嗎?”
乘虛搖頭。
柳云烈兵敗如山倒,被各路封君追討,不知是什麼心思,竟扭頭直奔馮翊,誰都攔不住。
眸色微沉,江玄瑾沉默了許久。
李懷麟是正統的皇帝,就算眼下沒有實權,也拿著玉璽。
“罷了。”他道,“即便追不上,也跟去看看吧。”
第105章 帝妃
柳云烈和江玄瑾在京郊開戰的時候,李懷麟在馮翊借酒澆愁。
失了兵力,局勢不穩,他的地位岌岌可危,馮翊君雖然對他還算客氣,但這種客氣始終不像之前旁人對他的奉承尊敬。他想在馮翊建都,馮翊君三言兩語就給他堵了回來,叫他郁悶非常。
唯一讓他覺得舒心的事,大概就是寧貴妃還陪著他了,有她在,李懷麟覺得很安心,盡管寧貴妃好像一直有心事,但也不妨礙她對他體貼備至。
但是,這兩日寧貴妃身子也不舒服,無法伴駕,于是身邊的衛尉便帶他到了歌舞坊,一邊喝酒一邊看一群姑娘扭著細腰甩著云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