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個時辰,江玄瑾回來了,她又立馬收回目光,裝作不經意地問:“怎麼樣了?”
江玄瑾進門就寬了衣,很是嫌棄地將外袍扔去外頭,穿著中衣撈開隔斷處的珠簾,往內室走:“陛下在別院安頓了,再過兩日,與我們一同進京。”
懷玉起身就朝他跟過去,抓住晃動的珠簾,伸了個腦袋進去道:“咱們也要進京?”
“畢竟京城才是一國之都。”手按在自己的腰帶上,江玄瑾側頭,“我要更衣沐浴,你能不能回避一二?”
“不能!”答得又快又響亮,懷玉揚了揚下巴,“你身上還有哪兒是我沒看過的?”
乘虛提著水桶正要進來,聞言腳一頓,扭頭立馬想走。
“站住。”江玄瑾咬牙喊住他,“水。”
別院里尸氣太重,沾染了一身,旁的事都可以不管,沐浴是一定要的。
“是。”硬著頭皮裝作什麼也沒聽見,乘虛提水進屋,倒去屏風后面的浴桶里。
李懷玉雙手托腮做了個花瓣的形狀,看江玄瑾褪了中衣,嘴里忍不住“呲溜”一聲。
面前這人眼皮跳了跳,側頭道:“方才進門的時候看見徐姑娘和赤金好像起了爭執,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
“陸景行又得了個寶貝,藏在他酒樓里,你要不要去搶?”
“不要。”
深吸一口氣,江玄瑾問:“那你想干什麼?”
眼里笑意瀲滟,懷玉色瞇瞇地看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做口型:看、你、洗、澡、啊!
“……”
乘虛背對著她在倒水,壓根沒看見她在說什麼,只有面對著她的江玄瑾,一張俊臉紅了又青,青了又綠,羞惱不已,五彩斑斕。
“主子,水好了。”試了試水溫,乘虛低著頭就告退出去,順便關上了門。
聽見門扣上的聲音,李懷玉“嗷”地一聲就朝江玄瑾撲了過去,伸手替他解開一直捏著的里衣系扣,把衣裳拉下他的肩頭。
江玄瑾微惱:“耍流氓?”
“允你點著燈欺負我,不允許我大白天欺負你?”摸了一把他白皙的肩頭,感覺硬邦邦的,又忍不住伸著指頭戳了戳,她低聲贊嘆,“好結實啊。”
耳根泛紅,江玄瑾拍開她的爪子,捏著她的肩讓她轉過了身,然后除掉身上最后的料子,跨進浴桶里去。
“哎哎哎!”懷玉連忙回頭,卻已經來不及了,水花四濺,熱氣氤氳,面前這人只剩一張微微泛紅的臉露在水外,下頷緊繃,薄唇死抿。
一個沒忍住,懷玉“撲哧”地笑了出來,抓著浴桶邊沿笑彎了腰:“都老夫老妻了,你害羞個什麼?”
“非禮勿視。”江玄瑾咬牙,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關里擠出來。
“這話跟別人說有用,跟流氓說有什麼用?”李懷玉大大咧咧地捋起了衣袖,伸手拿起旁邊的澡豆就往他身上抹,“快出來點,我幫你擦背。”
“江家家規,不得以女子侍浴!”
“知道知道,來,手抬起來。”
“此為荒淫!”
“嗯嗯沒錯,好了,換另一只手。”
“李懷玉!”
水花四濺,江玄瑾怒:“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笑嘻嘻地往他手上抹著澡豆,懷玉側頭低下來,在他臉上一啄:“你聲音這麼好聽,我怎麼可能不聽你說話?就算你不說話的時候,我也愛極了你的聲音。”
前半句還算正經,后半句算個什麼?不說話的時候能有什麼聲音?他冷眼掃過去,剛想斥她,就想起了點什麼。
紅帳翻浪,巫山云雨,有人控也控制不住,抵在她耳側悶哼出聲。
江玄瑾:“……”
“哎,你說你,好端端地洗個澡,臉怎麼紅成這樣了?”李懷玉一臉無辜地問,“水太熱了?”
伸手蓋住了自己的眼睛,他低聲道:“昨日是我的錯,久別重逢,沒把握好分寸。”
跟聰明人在一起就是好啊,她還什麼都沒說,這人就能反應過來她是在報他昨日調戲之仇。咧嘴一笑,李懷玉摸著他的胸口大方地道:“我原諒你了。”
“那?”低頭看了看她這罪惡的爪子,又看了看她,江玄瑾抿唇示意:是不是該放過他了?
“你這話來得太晚了。”懷玉痛心疾首地繼續摸著,“若早些說,我就退出去了,可現在碰著你了,我挪不開手。你瞧瞧,這膚如凝脂愛不釋手的……”
乘虛在門口守著,冷不防就聽得里頭“嘩啦”一聲,接著就是夫人那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哈哈哈——”
洗個澡也能這麼高興?乘虛很不能理解。
霧氣散開,李懷玉伸手將寬大的帕子裹在面前這人身上,細細替他擦干水,又拿了干凈的袍子來,替他穿上。
江玄瑾悶不吭聲地坐在軟榻上,任由她揉弄自己濕答答的頭發。
“謝謝你呀。”眼含笑意地看著他的后腦勺,懷玉突然正經了些,低聲道,“我原以為再也沒機會見懷麟一面了。”
微微一怔,江玄瑾軟了眉眼:“很惦記他?”
“說不惦記怎麼可能?他是我抱著長大的。”懷玉認真地搓著他的頭發,“他小時候的尿片都是我換的,會的第一個詞是‘皇姐’,每年我的生辰,他都自個兒做個小東西送我,有木雕,有繩結,甚至有一年還送了我一對泥塑,說大的那個是你,小的那個是我,可把我高興壞了。”
“……?”
“你別這副表情,當時我喜歡你呀,他知道的,他知道,肯定就送能討我喜歡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