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林路路一聲呼喊,“你怎麼樣?還好吧?”
言墨深蒼白著臉色,因疼痛而閉緊的眼在此刻瞇開,然后,輕輕點了點頭,無法說出一個完整的音節。
林路路怒而瞪向京肆辰,這瞬間,是憤怒,是委屈,是埋怨。
即便他對她只是在玩弄、戲耍、利用,她也沒打算找他算賬。
她只想慢慢退出他的生活,就當他倆從未認識好了。
可他為什麼非得要牽扯無辜的人?
而且,還是用那麼殘忍的方式?
承受著林路路傳來的恨意,京肆辰了然,他們之間這場腥風血雨肯定是少不了。
可她竟變得出奇的平靜,看他的視線淡漠地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如此無所謂,那般不在乎。
“小叔。”林路路輕聲,“很抱歉,我現在必須要處理些事情。你先休息,回病房好好睡一覺,我待會兒再來看你。”
然后,再深深地看了言墨深一眼,邁步離開。
車內。
林路路和京肆辰并排而坐。
氣氛壓抑得仿佛就要爆炸了,馬上就要到達摧毀的頂點。
林路路一個字也沒有說,哪怕感受身邊的打量已經快要將她看出幾個窟窿,她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她想明白了。
有些事其實不能全怪他。
畢竟,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她沉溺在他給的虛假里,也真正的開心過、幸福過。
現在不過是夢破碎了,為什麼非得要鬧得你死我活呢?
做人,要和氣,講道理,懂禮貌。
車子在別墅門口停下,林路路率先下車,另一只腳還未來得及跨出去,手就被抓住。
十指連心。
如今,五指被他握在手里,仿佛那一半的心也被他握住了。
怔然地低眸,看著那只指骨分明的大掌,一根一根漂亮得格外有型,她的唇角不由向上揚起。
破天荒的,沒有將手抽開,安靜等待。
“路路。”京肆辰眉宇間透露著如烏云般的愁,張口,想繼續說什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他有種預感,一旦自己放她就這樣下車,回到別墅之后,他們倆就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大叔。”她微歪著頭看他,故意對他的擰眉視而不見,“下車吧!我有個東西要給你!”
京肆辰不解,手心一松,那手掌便滑了出去。
心驀地一空,他只得跟著下車。
兩人一前一后,周身都裹挾著一層高過一層的清冷。
京涼看著電視劇,全當他倆沒回來,一直盯著屏幕,只是電視在放什麼,他完全不知道。
林傲傲不知死活的湊上去,“姐夫,你回來啦?我給你煮了……”
京肆辰:“滾!”
林傲傲:“好的!”
直到聽見主臥關門的聲音,林傲傲嚇得身子一個激靈,趕緊走到京涼身邊,問:“他倆怎麼了?吵架了?”眼里是滿滿地激動和興奮。
京涼垂眸,“要過冬了。”
“過冬?開什麼玩笑!現在正是盛夏!天氣預報說這兩天的氣溫會高到40度呢!”林傲傲說。
京涼翻了個白眼,內心忐忑不已。
好糾結!
要不要將自己知道的事告訴給京肆辰聽?
主臥。
林路路想去拿行李箱,當即被京肆辰按住。
想去開衣柜門,當即被他關好。
想去拿水杯,當即被他奪走。
“大叔。”她莞爾笑出聲,“你怎麼了?害怕我會拿水潑你嗎?”
表面上,好像這是很舒適輕松的玩笑時刻。
可京肆辰知道。
不對勁。
不對勁極了!
“你直接說吧。”他瞇了瞇眼,“想怎麼樣?”
微歪著頭看他,她的眉眼笑若彎月,實在對他咄咄逼人的態度有些不悅,反問:“真的是我能決定怎麼樣就怎麼樣的嗎?你會乖乖配合嗎?”
他駐足矗立,微微惱火,“自然不會。”
她率先地聳聳肩,纖薄的粉唇始終彎出笑的弧度,琥珀色的大眼睛里溢著滿滿當當的認真,不負責任地攤了攤手,“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他緊緊地盯著她。
無言以對。
深邃的黑眸里涌起深深地渴望和痛苦。
面前這個女生,看似柔弱,實則固執又強大到不行。
印象中的吵架,不都是那種拍桌子、瞪眼、砸凳子、扔刀子。
可他竟然要配合她連吵架都如此平靜淡然。
簡直就像是你眼看著龍卷風就要過境了,但她卻還在閑庭信步的跳著廣場舞。
指骨攥了攥,他冷冷啟唇:“你可以先說說看。”
低沉冷酷的嗓音叫她的心忽然抽痛了下。
很奇怪。
她原本以為不會痛了。
眸光流轉間,竟覺得有幾分有趣。
畢竟,接下來她要做的,是連她做夢都沒想過的事情。
“大叔,你不是說喜歡我麼?”她突然出聲,“而我,還沒有給你答案。”
“我沒想要你的答案!”京肆辰當即道。
他突然理解了慫是什麼滋味。
就是他眼下這樣。
“也對。”她別過眼,只覺得諷刺,“畢竟,這一切都是你自導自演,你從來不需要知道我究竟是什麼想法。”
聲音很輕很輕,低不可聞。
他看著她,她這樣的突然轉變找不到原因。
唯一可以解釋的、變故的,只有一個人!
“是因為言墨深?”如此的低壓下,他甚至連暴怒都被彈了回來,“思來想去,你終究還是選擇了他?”
她瞪他,實在是沒辦法再如此假裝冷靜下去,“就是抱有這樣的想法,所以你斷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