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片刻,又道:“也別想著把我囚禁在府里,我跟蘭姨說過了,三日為限,三日內,我沒有親自去找她報平安,三日后,她就可上門來鬧。”
“蘭姨的身份,就不用我多介紹了罷?她想鬧出點風波,想來也沒什麼難度,到時候滿京城都傳承譽伯府苛待三房遺孤,不把先皇、不把圣上放在眼里,就算今上不嚴懲,這樣的名聲,承譽伯府要如何在京城立足呢?府里的少爺小姐,又該如何婚配呢?”
這話正中老夫人軟肋。
她如今最在意的,就是府上孫兒輩的婚姻大事。
府上爵位已經不能再世襲,年輕一輩也沒出色的人才,承譽伯府沒落已成事實,如今她就指望著結姻親,好對幾個孫子提拔助力,尤其是長孫。
長孫的才干雖不如他三叔,可到底是最有希望的一個,真要因此被壞了姻緣和前程,那承譽伯府不僅沒了最后的希望,還會徹底淪為笑柄。
她不能更讓伯爵府在她手中敗落。
但她也不能被這孽種要挾。
孟晚陶對情緒感知一向敏感,老夫人雖極力掩飾,可打從進了這屋子,情緒波動就大,再掩飾,都掩飾不了她此時的松動。
孟晚陶賭對了。
老夫人果然最在意的就是孫兒輩的婚姻。
這個時代,對名聲可是極看重的,越尊貴的人家,對名譽越看重,承譽伯府已然沒落,就剩個不能世襲的爵位,還是個空架子,名聲再不好,府上的少爺小姐,莫說找個高門庭幫扶孟家的,怕是連個門當戶對的都難。
雖然牽連到旁人,孟晚陶也挺無奈,可她的遭遇,伯爵府的那些個主子,哪個不心知肚明。
冷眼旁觀,也是幫兇。
他們并不無辜。
“這事不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老夫人竭力壓著恨不能當場打死她的怒火,咬牙道:“當年事發突然,很多事我都不知道,等我詢問一番當年料理后事的人再說。”
孟晚陶想了想,點頭:“老夫人這麼說,孫女自然信服,只希望老夫人不要誆孫女年幼無知。”
老夫人氣得手都開始抖。
她沒再說什麼,起身要走。
“這兒離京城府上有些距離,”孟晚陶在她轉身時開口:“總是來來回回的也不方便,老夫人不如在莊子上住一晚,免得舟車勞頓,沒精力詢問,耽誤事事小,讓老夫人身上不爽利事就大了。”
她這話分明就是正話反說。
勞累無所謂,別誤了她的事才好。
這個話里話,在場的人都聽得出,就連一直茫然懵懂的小瓷都聽懂了,就更不用說人精似的老夫人了。
她臉色極難看,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老夫人!”孟晚陶出聲喊住她,笑意已然收斂,嗓音里只剩冷漠:“今兒這事,要麼把我娘留給我的資產盡數給我,要麼,我拼了一條命,要個說法,大家日子都別過,丑話說前頭,別到時候怪我不顧血脈親情!”
老夫人:“……”
5. 意外 火光映亮半邊夜空
老夫人一走,小瓷就趕緊湊了上來。
“小姐,”她緊張又期待:“老夫人真的會把夫人留下資產都還給你嗎?”
若真還給小姐了,那小姐就不用再這麼吃苦了,也可以請名醫診治,買好藥材治病,還能日日好吃好喝地養著,那可真是太好了!
孟晚陶也不確定老夫人會不會就范。
但她會不會,今天這一步都是她必須要走的。
不這麼干,不出幾日,她和小瓷就得雙雙餓死在這個破屋子里!
俗話說,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若真的一點兒依仗都沒有,她還真不能跟老夫人提條件。
可她有,還是個老夫人都不能無視的依仗。
就是脖子上的這個瓔珞。
老夫人可以無視她,卻不能無視這個御賜的瓔珞。
她還認識老夫人最不想招惹的人——蘭姨。
孟晚陶她娘留下的拿點東西,其實跟伯爵府的資產相比算不得什麼,主要是面子問題。
若這事允了她,老夫人面子上肯定過不去。
她那麼要面子的人,尤其是伯爵府的顏面掃地過一次,再掃地一次,她可真就抬不起頭做人了。
但面子再重要,也重要不過伯爵府的未來。
府里其他兩房的孫少爺孫小姐,可都是老夫人的命根子,賭上他們的名聲姻緣,這可是一輩子的事,她賭老夫人不敢賭。
就如她說的,她死了就一條命而已,可她的寶貝孫子孫女們,一輩子就毀了。
而且她要的并不多,不過是她娘留下的那點東西,外加她爹的私產。
關于她爹的私產,其實她只是順帶一提。
她爹私產有多少,還不是老夫人一句話的事,她這是給自己留下了討價還價的余地。
到時候她就把她爹的那份放棄,也好讓老夫人松口不是。
孟晚陶仔細回憶了下剛剛同老夫人交鋒時說過的話,確定該說的都說到了,沒有什麼遺漏,便放心了些。
照目前的形勢來看,她的勝算還是挺大的。
這般想著,孟晚陶心情也跟著好了不少,她沖小瓷笑笑:“問題應該不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