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她說道:“昨兒老夫人在莊子里留宿,為了清凈,之前住在莊子里的人都讓先移出去了,是以也便沒了給三小姐送飯的,周媽媽說,三小姐還病著,身子弱,就讓我來送了,三小姐昨兒吃得可好?”
孟晚陶盯著她看了會兒,道:“吃得很好,這頓飯,我記住了。”
翠平沖她敷衍的福了福身子:“我也是按吩咐做事,給三小姐送飯,本也是應該的,三小姐不必如此客氣,老夫人出府帶的人手不大充足,我還要趕回去當值,三小姐若沒有旁的吩咐,我就先告退了。”
不等孟晚陶點頭,翠平就直接走了。
看著翠平遠去的背影,孟晚陶好一會兒才收回視線,她推了推懷里的小瓷:“我沒事,不用這麼擋著了。”
小瓷看了眼那個拿著個木棍在火堆里邊扒拉邊小聲嘀咕天爺的婆子,還有點不放心。
睡著前,小姐都跟她說了,是有人要害她們。
她本也覺得這火燒得奇怪,小姐這麼說,她也沒多想,就信了。
她偷偷問小姐了,是不是因為昨天的事,老夫人容不下她了,小姐沒說話。
但她就是從小姐的沉默了明白了小姐的意思。
肯定是老夫人啊!
小姐再怎麼樣也是小姐,旁人誰敢對府里小姐下毒手!
她一邊為小姐難過,一邊擔驚受怕,生怕她們逃過一劫,老夫人還不放過她們,再使出點別的招來,她可是聽莊子里那些做工的婆子嘮嗑時說過的,深宅大院的勛貴人家,其實也可多陰私事呢,就是看著光鮮體面罷了。
她就可怕那些婆子口中的勛貴人家的陰私招招呼到小姐頭上了,所以剛剛翠平過來時,她害怕極了。
見那婆子并不怎麼關注她們,小瓷才挪開了些。
孟晚陶站起來,拍了拍身上落的灰,跟小瓷說:“你餓不餓?”
小瓷也跟著站起來。
兩人身上穿的都是單衣,這一站起來,沒了棉被包裹,還真有點冷。
她打了個寒顫,點了點頭。
昨晚就吃了一個包子,確實餓了。
孟晚陶幫她拿掉頭發上粘的一片落葉:“等解決完這些事,我帶你進城吃好吃的。”
原本看著小姐赤著腳,鞋子也沒了,還灰頭土臉的樣子,小瓷還挺難過的,但聽到這話,就立馬咧嘴笑了。
“嗯!”她重重點頭。
“三小姐,”那邊還在扒拉灰燼堆的婆子,突然停下,看著兩人:“這火是怎麼燒起來的啊?你有什麼貴重的東西落下麼?”
孟晚陶摸了摸脖子上的瓔珞,還好她昨天覺得老夫人看她那一眼不太對勁,睡覺的時候并沒有把這個瓔珞摘下來。
那婆子問完,繼續拿個棍子扒拉。
孟晚陶看了她一會兒,就想明白了。
放火殺人這種事,放到哪個朝代都是駭人聽聞的大案子。
老夫人真容不下她,這種事也不敢可能聲張。
目前看,這婆子是不知情的。
但剛剛的翠平定然是知情的,不僅知情,還參與其中。
她現在勢單力薄,且她們既然敢這麼明目張膽下手,定然早就安排妥當了,該銷毀的證據也肯定已經銷毀,左右她現在人沒事,真鬧起來,一句天干物燥,她們主仆用火不當引起的意外,她也不能討到什麼公道。
這事,她就先記著。
現在做不了什麼,不代表她這輩子都做不了。
“別翻了,”孟晚陶扇了扇面前被風吹來的灰燼,對那婆子道:“沒什麼貴重物品。”
說完,她又問了一句:“往常莊子里住的人呢?昨晚都移出去了?”
那婆子是近幾年才到伯爵府做事的,并不是很了解孟晚陶在府里到底是個什麼情況,聽她問,便回了:“除了灶上那幾人,都移出去了。”
“老夫人喜靜,”那婆子拄著手里的棍子,離灰燼遠了點,歇氣:“莊子里原本住的人也確實太雜了些,長工短工都有,也沒得時間一一安排,干脆就先都移出去了,等老夫人回了府,再挪回來就是,又不礙什麼事。”
她沖那婆子點了點頭,以示謝意,然后對小瓷說:“走罷,隨我去給老夫人請安。”
小瓷懵了,急急追著已經抬腳去大院子方向去的小姐問:“小姐不洗漱下麼?這個樣子……”
孟晚陶頭也不回:“就這個樣子去請安。”
小瓷不懂孟晚陶是什麼打算,只能聽話地跟在她身后。
老夫人到底上了年歲,昨兒一通舟車勞頓,本就有些累,又被孟晚陶氣了一通,精神可就更差了。
周媽媽跟著老夫人那麼久,自然曉得老夫人心里所想,看出老夫人容不下三小姐了,就主動提議為老夫人分憂,讓老夫人精心安養就是。
老夫人自是信的過她的,也沒問她會怎麼做,便允了。
想著周媽媽一向做事干脆利落,這一覺起來,定然是能解除心頭之患,卻沒想到,剛睜開眼緩了會兒神,就聽到周媽媽來告罪,事情給辦砸了。
對上老夫人的冷臉,周媽媽也很羞愧。
原本萬無一失的,且這種方式,神不知鬼不覺,到時候推到天干物燥,不小心引起的意外,就算查也查不出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