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陶濾出的花生渣,加少許面粉和調料,煎了一屜金黃香酥的花生小餅。
最后又切了姜片和蔥,辣椒還沒有傳入中原,讓孟晚陶挺遺憾的,不過她加了茱萸增味,做了個清炒花生,咸香清甜,隱隱的辣味恰到好處,好吃到停不下筷子。
這一頓飯,連孟晚陶都吃撐了,更不用說小瓷她們三個了。
主仆四人不得不在飯后臨時增加了一項消食活動——翻花生。
漫天星子,明天肯定是個好天氣,所以花生就沒收。這樣的好天氣,再曬兩三天,就可裝袋入庫了。
孟晚陶一邊慢慢走著翻腳下的花生一邊跟她們說,等曬干后,做炒花生還有油炸花生等各種零嘴,她這一說,可把小瓷她們三個期待壞了,恨不能天一亮花生就干了,明天一早小姐就給她們做這些好吃的。
到消了食回屋睡覺的路上,小瓷還在跟大棗小棗興奮地討論,到時候是香酥花生米好吃還是糖霜花生米好吃……
孟晚陶沒想到,她不過是隨口說說,竟能惹得三人這麼激動,但看著她們嘰嘰喳喳,討論不休,孟晚陶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麼說‘人是群居動物’。
這邊熱鬧興奮生機勃勃,隔壁莊子卻是詭異的低氣壓。
起因便是孟晚陶下午時送過去的那盆水煮花生。
從不吃花生的宮玨,被孟晚陶送來的花生香味勾得吃了一顆后,就停不下來了,一邊喝茶一邊吃花生,一邊看折子,好不愜意,不知不覺一小盆花生就被他吃完了。
吃完后,他還有點不盡興,看到廊下放著的兩袋花生,便讓廚房去做。
可廚房做的出來的水煮花生,不知怎的,吃著不如孟晚陶送的香嫩,宮玨只吃了一顆,便沒再動。
原本主子肯主動吩咐準備吃食,守衛以及廚房都很開心,可現在做出來只吃了一顆,若是以往眾人也不覺有什麼,偏偏有孟晚陶那份空了盆的水煮花生作對比,這就很讓人緊張了。
主子嘗了一口就不愿再吃了,會不會嫌棄他們廚藝不佳,生氣砍他們腦袋啊?
尤其最近朝堂不安生,主子每日都沉著臉,真要遷怒,可沒人救得了他們!
眾人提心吊膽,直到夜深了,也沒人敢上前去端那盆被主子嫌棄的水煮花生。
李渠身負盯梢孟晚陶的重任,下午孟晚陶一走他很快就跟過去了,并不知道下午還發生了這樣的插曲。
進來匯報這一天孟晚陶都做了什麼時,看到桌案上的水煮花生,微微詫異。
不是說好吃麼?怎麼還剩了這麼多?而且,主子怎麼還給換了個盆?嫌棄之前的盆太廉價了麼?
主子飲食上一向如此,很少有東西能入得了他的口,難得從主子口中聽到一句味道還不錯,他還以為主子會多吃些,甚至今天下去再去盯孟晚陶時,對她都格外關注了些。
沒想到,也不過如此。
是他想多了,主子這里,并不存在什麼例外。
淡定收回視線后,他就把今兒孟晚陶的言行,一一匯報。
因為實在沒什麼好匯報的,就同昨日一樣,著重匯報了她晚飯又做了什麼——這并不是他怠工,而是這件事本身就不正常。
一個養在深閨的伯爵府小姐,本就不受重視,手里又沒錢,廚藝這麼好,實在有問題。
顯然宮玨也想到了這一層。
孟晚陶的言行確實反常,但……
聽到李渠說到花生露還有花生小餅時,宮玨還是停下了筆。
他看了眼案子上的水煮花生,淡淡道:“撤下去罷。”
李渠:“?”
他上前端下盆,想到下午主子說的那句‘味道還不錯’,斗膽問了一句:“主子是覺得不合口麼?”
宮玨抬眼,嗯了一聲。
李渠覺得主子這個反應有點奇怪,但平日里送來的吃食基本上都是這個待遇,他也沒發現問題所在,行了個禮便退了出來。
剛退到門口,就聽到主子淡淡的嗓音:“那個花生露……”
李渠馬上站定,等主子吩咐。
“算了。”片刻后,宮玨收回視線,繼續看奏報,語氣卻比之前更冷了:“退下罷。”
水煮花生都做不好,花生露就更沒可能了。
聽主子語氣冷意加重,李渠只當是奏報讓主子不悅,也沒多想,馬上退下。
走出廊下,他才捏了一顆花生嘗了嘗。
跟平時吃到的也沒什麼區別啊?為什麼主子下去要夸味道不錯?難道是他不會品?
這麼想著,他又吃了一顆。
依然覺得沒區別。
奇怪。
李渠眉心擰起,有些想不明白主子下去為什麼要夸味道不錯,還讓他也嘗嘗,不過他一向守禮,再加上要盯著孟晚陶,就沒嘗,現在嘗嘗也不過如此,怪不得主子剩下這麼多都沒再動過。
這幾日天天被孟晚陶做的各種美食熏,又吃不到,李渠雖不好口腹之欲,可餓著肚子盯人吃美食,也是一種折磨。這會兒正餓著,便也沒多講究,端著這盆花生就要回房吃,廚房的老邛便一臉緊張地出現在他面前:“李大人……”
李渠正在吃花生,看他這樣,吐出花生殼,點頭道:“邛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