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陶根本不知道小瓷心思還這麼細膩呢,就是不大會藏話藏情緒,也可能是覺得她們都是自己人,信得過,不用藏。
“快吃你的飯罷,”孟晚陶笑著道:“叨叨叨說這麼多,也沒見你當著他的面說上一句。”
小瓷默默回了一句:“我不敢啊!”
這話,小棗跟大棗都一致贊同。
哪怕現在宮玨來她們莊子勤了,跟她們小姐瞧著也比之前熟稔了不少,她們也不太跟他多說話。
一是,他還是太冷了。
二是,總歸記著他是京城勛貴人家的公子,有身份差距的。
晚飯后,主仆四人也都累了,尤其明兒一早,大棗小棗還要進城,收拾洗漱后,便都睡了。
宮玨這邊,燈火依然通明。
晚飯他確實沒吃,只帶回來的這些,都夠他吃好些天的了,再加上他又是吃飽了回來的。
不過入了夜,要熬夜批折子看密保,總歸還是會有些餓的。
他一邊吃著琥珀核桃仁,一邊喝著炒米茶,一邊處理公文。
吃著吃著,突然像是聞到了什麼香味。
他眉心微動。
好像是肉香,又像是什麼湯。
視線落到手邊的琥珀核桃仁上,他眉心便猝然擰了起來。
他想吃餃子了。
或者魚丸湯也可以。
或者羊肉面也行。
只吃這個琥珀核桃仁,不滿足。
要不然炸丸子也行。
可之前的炸丸子,他已經吃完了。
啪一聲輕響。
宮玨放下了手里的折子,他看著燈光下閃著光澤的琥珀核桃仁,臉色越來越沉。
就在他盤算著到底怎麼樣可以一勞永逸,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李渠在外面求見。
他連眼皮都沒抬,就沉聲讓人進來。
原本主子今兒一整天心情都很好,李渠也很開心的,哪怕被安排了漫山遍野摘柿子的活,他心底里也是開心的,他還以為主子今兒定然能好睡了呢,誰知這一聲‘進來’里裹著的寒意,讓李渠瞬間就從開心中清醒了。
他忙斂了心神,繃緊了十二萬分的精神,進了書房。
他一進來,宮玨鼻尖就動了動。
剛剛那股淡淡的香味更濃了,他抬頭,視線落到李渠身上。
小心萬分的李渠:“?”主子是嫌棄他柿子摘太慢了麼?
“你去隔壁了?”
還沒來得及請罪以及解釋下他現在已經摘了多少柿子,就聽到主子沒頭沒尾的一句。
他頓了下,立刻回道:“沒有,屬下一直在摘柿子。”
宮玨緊繃的神色稍稍和緩了些,淡淡嗯了一聲。
李渠不明所以,但也察覺到自己逃過了一劫,馬上道:“已經摘了一個山頭,明天能把東面都摘完,屬下還去打聽了下旁邊的山頭,雖然不多,但也長了些柿子樹,就把山頭都買下來了,等到……”
他話沒說完,就聽到——
“她們晚飯吃的什麼?”
李渠:“?”
宮玨拿了顆葵花子牛軋糖,一臉不高興地咬著,三兩口就吃完了,然后又拿了一顆,又三兩口吃完了。
連吃兩顆,他抬頭看向怔在那兒的李渠:“嗯?”
李渠忙回過神來:“吃的豬肉燉粉條,還貼了白面高粱面餅子。”
宮玨:“……”
他放下了拿起的第三顆牛軋糖。
他也想吃豬肉燉粉條,雖然他并沒有吃過,但一聽就很好吃。
早知道半下午晌的,他就先不回來了,也不知道她那邊晚飯有沒有剩。
越想,宮玨面色越凝重。
他這般神色,讓不明就里的李渠很緊張,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事,惹得主子不高興了。
他小心謹慎地把老六帶回來的那邊情況跟主子復述了一遍。
見主子面色也沒有和緩,李渠更緊張了,但他也不敢再說話,只靜靜等著主子吩咐或者懲罰。
宮玨全聽進去了,跟之前差不多,并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就是孟晚陶竟然會教那三個小丫鬟識字認字,倒是讓他有點意外——但這并不重要。
他擰眉沉思了片刻,最后眉眼間都帶上了明顯的煩躁。
打從他踏出冷宮那日起,他就再沒這樣糾結過了。
這也是他用命給自己的一個忠告——絕不糾結,決定了,就去做。
這還是第一次。
突然超出他掌控的情緒波動,讓宮玨更加不悅。
他決不允許自己這樣!
不允許任何事情超出他的掌控,哪怕是他自己的情緒都不可以!
書房氣氛越來越窒息,李渠后背都浸了一層汗,但他一動都不敢動,連呼吸都快屏住了。
“退下罷,”半晌,宮玨陰沉著一張臉,道:“今晚讓守著那邊的人都去摘柿子!”
李渠:“……是!”果然還是嫌他柿子摘慢了。
退出書房后,李渠再不敢耽誤,連夜帶著所有人進山,摘柿子!
等夜再次安靜下來,宮玨利落地換了身夜行服,翻墻出了院子后,便直奔孟晚陶莊子……的廚房。
32. 親近 見她這樣,宮玨眉心微擰
相比于宮玨的莊子, 孟晚陶這邊可就安靜多了,也清凈多了。
除了薄薄的星光月色,再沒一絲光亮。
一陣秋風吹來, 嘩啦啦落了一地。
宮玨抬手拂掉落在肩頭的樹葉,往主屋方向看了眼。
安安靜靜的夜里,小院子也顯得格外安靜。
不知道為什麼, 宮玨突然覺得這個小院子肯定住著很舒服——比他那個莊子要舒服很多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