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會兒,便到了初建莊子時挖的那口大池塘邊上。
也就是他跟孟晚陶初次相遇的那個‘湖’。
月光灑在水面上,這池塘便成了一個巨大的鏡子。
宮玨走到水邊,看著水面映出的自己的身形……
果然極好!
他看了會兒正面,又側過身,看了看側面。
邊看邊抿唇,很好,他很喜歡。
夜風吹來,把平靜的水面打成片片碎片,連帶著他的身影也晃起來,看不太清。
又欣賞了好一會兒,宮玨這才抬腳離開。
他沒有直接回去,而是往孟晚陶的莊子拐了拐。
孟晚陶這邊夜里也是有人守著的,看到主子過來,隱匿在夜色里的守衛要出來行禮,被宮玨抬手制止了。
他悄無聲息落到院子里。
夜色下,這個小院子安靜極了,原本想上前,但最后還是沒往前走,只站在那兒看了孟晚陶的寢室一會兒,便轉身走了。
夜色里的幾人詫異極了,完全不懂主子來這一趟是要作什麼,難不成是看看他們有沒有盡心當值?
可這也是從未有過的事呀?
眾人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把疑惑暫時壓在心頭。
出了孟晚陶的院子后,宮玨突然想起來,把斗篷解了,思量下疊好了抱在懷里,這才朝著自己的莊子大步走去。
看著走時披著斗篷,回來卻把斗篷抱在懷里的李渠,眉眼間困惑更濃郁了。
這是怎麼了?斗篷壞了?
鑒于傍晚時的烏龍,在主子沒開口前,李渠沒敢主動上前問。
回到書房,宮玨這才把斗篷重新攤開,搭在了平日里掛劍的架子上。
仔仔細細檢查過沒有折著,也沒有壓著哪里,他這才放心。
站那兒看了會兒,宮玨又有點不滿意,干脆把架子挪到了床前,這樣一抬眼就能看到。
明知道主子晚飯沒吃,李渠也不敢詢問,更不敢再像往日一樣端著飯直接進去,只能看著主子在書房里忙來忙去,最后熄燈睡覺,他才從院子里離開換人來守。
誰都不知道,宮玨壓根沒睡著。
他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剛剛在水邊看到的自己在水里的倒影,最后他干脆睜著眼睛直勾勾盯著架子上的斗篷,一夜無眠。
而孟晚陶卻因為送了宮玨一個頂頂暖和又頂頂趁他的斗篷,而開心地一夜好眠。
就連早上起來的時候,臉上都是帶著笑的。
“小姐今兒怎麼這麼開心?”大棗現在已經很頂事了,起的也早,辦事也周到麻利,她端著溫熱的洗臉水進來,看了眼笑瞇著眼睛伸懶腰的孟晚陶,笑道:“是做了什麼美夢麼?”
孟晚陶倚在床頭,沖她笑笑:“算是罷。”
大棗跟著笑了笑,沒再追問,只道:“小姐早飯想吃什麼?”
孟晚陶下床,洗了臉,道:“吃酒釀圓子罷,再做個南瓜千層塔。”
話落,她便穿好了衣服往外走:“我去廚房看看。”
這樣好的心情,就該吃點甜甜的東西才應景。
天冷了,小棗起的早,先給大家燒了洗臉水,正準備做早飯呢,見小姐進來,忙道:“小姐!”
“今天做南瓜千層塔罷,”孟晚陶系上圍裙,笑著道:“再做個酒釀圓子,你先把山藥蒸上,再把糯米粉找出來。”
小棗應了一聲,忙去準備。
南瓜千層塔,怎麼講呢,有簡單的做法,也有復雜的做法,大早上的做復雜的也來不及,孟晚陶便做了簡單的——蒸。
先把老南瓜去皮,洗干凈,然后用刮刀刮成薄薄的南瓜薄片,一層層鋪放在湯碗里,鋪好后,取牛乳,牛乳是莊子里養的耕牛生了小牛犢,產了奶,管著農具和耕牛的李嬸特意送來的。
做點心或者甜品,正受用。
一大碗牛乳里加四個雞蛋,和加適量磨過的糖粉,攪拌均勻后倒入剛剛鋪好南瓜薄片的湯碗里,上鍋蒸一刻鐘左右,便可出鍋。
酒釀圓子做起來就更簡單了。
之前也做過,小棗已經完全能上手,她們兩人,沒多會兒便做出了足量的山藥圓子,圓子煮開后放入甜酒釀,再放糖和桂花,便可關火。
“準備吃飯罷,”孟晚陶聞著撲鼻的桂花香和濃濃的甜酒味,心情好得如同踩在云端。
小瓷做飯不在行,起來后就去收拾花廳,準備一會兒吃飯,聽到小姐的話,馬上麻利地跑過來端飯。
她進廚房的時候,孟晚陶正在用刀切剛出鍋的南瓜千層塔,看著層層疊疊黃橙橙又滑潤的千層塔,小瓷立馬就湊了過來:“小姐這是今天的早飯麼!怎麼這麼好看!一看就很好吃!”
“快把碗都端過去,”孟晚陶笑著對她道:“馬上就能吃了。”
小瓷端著酒釀圓子往花廳走,心里還惦記著南瓜千層塔。
孟晚陶把千層塔切好后,便讓大棗端了過去。
她解了圍裙,又洗了手,這才出了廚房往花廳走。
走到一半,突然心有所感,她停下腳步,轉頭朝院門看了看。
只站了片刻,她便抬腳朝院門走去。
天還灰蒙蒙的,但已經能看清路。
她打開門,灰蒙蒙的晨曦里,宮玨披著昨日她送他的那件斗篷,正站在門口。
淺灰色的斗篷,里面穿的是青灰色的長袍,映著他白生生的臉,和墨染的發,淺淺的霧色里,好一個翩翩少年郎,猶如從畫中走出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