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決定,孟晚陶倒也不糾結了,備了一些貨品后,天不知不覺就黑了。
大棗是趕在天黑前回來的,大柱本就熟悉這行,很快就敲定了原材料,明兒他會跟送貨的一塊來開工,回來后,就幫著洗菜擇菜,準備晚飯。
孟晚陶昨兒沒睡好,今天一天精神都不是特別好,這一天也沒閑著,一眨眼天就黑了,她覺得有些奇怪。
宮玨居然真的一天都沒過來。
這些天,他幾乎是天天都過來的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小姐,”大棗洗好了蘿卜,問道:“切塊還是切片啊?”
“切片。”她隨口道。
大棗:“?”
小棗:“???”
“不是燉蘿卜排骨湯麼?”小棗忙從廚房里探頭:“燉排骨切塊的罷?”
孟晚陶這才回神:“哦,切塊,剛說錯了。”
她收攏心思,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對大棗道:“我來罷,你去把廊下晾的桂花收了。”
大棗應了一聲,去收前幾日晾的桂花。
直到晚飯做好,也沒聽到敲門聲,孟晚陶只得安慰自己,怕是真的有要緊事,顧不上來,也顧不上說一聲。
晚飯后,主仆四人又收拾了院子里的各種干貨炒貨,又認了會兒字,這邊準備洗漱睡覺了。
孟晚陶今兒一整天精神就不太好,洗漱好坐在被子上,愣了會兒神。
小棗過來看她睡沒睡,見她坐在那兒,忙跳進來:“小姐怎麼還不睡?昨兒都沒睡好呢!”
“嗯,”孟晚陶應了一聲,掀了被子,把自己裹進去:“這就睡了,你不睡跑出來做什麼?”
小瓷嘿嘿笑了兩聲:“我就看小姐睡了沒。”
“睡了睡了,”孟晚陶沖她擺擺手:“明兒還要早起進城呢,別鬧了,你也快去睡。”
剛想提議要不明日一早去隔壁看看,聽小姐這樣說,小瓷只好把話又咽了回去,只應聲道:“好罷,那我幫小姐把燈熄了。”
話落,她便吹熄了屋里的蠟燭。
小瓷一走,屋里便徹底安靜了下來。
孟晚陶怕冷,屋里早前就已經燒了地龍,孟晚陶雖然還是有些困惑,但一鉆進被窩,再被熱氣裹著,沒多會兒便覺著困,沉沉睡了過去。
孟晚陶熱火朝天地過了一天,滿院子熱熱鬧鬧,哪怕是深秋的天兒里,依然有著盎然的春意,隔壁莊子卻如寒冬臘月一般,沉冷沉冷的。
不僅冷,還窒息。
空氣都像是結了冰一樣,壓抑得人呼吸都不順暢,更別提大聲說了,有什麼只敢以眼神傳遞,實在不行了,才悄沒聲飛快說兩句。
李渠沒回來就猜到了主子這邊的情況,雖然不太愿意這個時間觸主子霉頭,可當完了值,總得回來匯報才是。
他敢保證,他要敢不匯報,主子明日就得扒他的皮。
所以,不管書房的氣壓有多低,有多壓抑多凝滯,他都得硬著頭皮上。
書房里。
宮玨連燈都沒點。
打從上午湊巧聽到孟晚陶和小瓷的對話后,他回來便就這個姿勢坐在了書桌前。
那時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
除了臉色更難看了,旁的沒一絲變化。
李渠頂著有史以來最大的壓力,進書房,他沒敢抬頭看主子臉色,只低著頭,匯報了今日孟晚陶的情況,特意說明了,她明日會進城去談那套他昨日得主子吩咐新買的下小鋪子的租賃問題。
若沒上午的事,其實這是一件喜事。
主子上午過去,原本也是打算想親眼看看孟晚陶聽從城里回來的大棗小棗說有合適的鋪子租賃時的開心。
沒成想,開心沒看到,倒是悶了一肚子郁悶。
一開始,李渠甚至覺得這樣挺好,畢竟他一開始就覺得孟晚陶目的不純,接近主子打著旁的主意,她對主子沒那樣的想法,他這個做屬下的簡直求之不得。
但現在,感受著四面八方無孔不入的凝滯,李渠突然又有的自我懷疑,這樣子為主子好,就真的好麼?
主子是真的很不開心啊。
可這個問題,他也不敢提,莫說提,連上午的事,他都不敢說一個字,只能當做上午自己什麼都沒聽到。
宮玨一直沉著一張臉。
神色不佳也就算了了,眼神還冷得厲害。
如同三九天里的寒冰一般,淡淡掃過來,就能把人凍僵在當場。
李渠還是能穩得住的。
這些年,主子心情特別不好的時候,也都陪著熬過來了,雖然擔憂心悸,但也沒有到恐懼的程度。
宮玨看著低頭站在那兒的李渠。
屋里沒有一絲燈光,全靠外面廊上的燈籠光映進來。
雖有些朦朧,但宮玨視力極佳,看得一清二楚。
他冷冷開口:“明日一早進城。”
李渠應聲:“是,東西都是收拾好裝車了。”
宮玨眉心動了下,眼底的戾氣滾了幾滾。
最后他道:“退下罷。”
李渠:“……”
李渠:“是。”
他沒片刻猶豫,應聲后,就退出了書房。
從書房出來后,他這才抬頭朝書房看了一眼。
雖然已經看不到主子了,但李渠就是覺得,主子這會兒臉色肯定特別難看。
宮玨臉色的確不是一般的難看。
除卻上午聽到的話,他其實也很氣,她為什麼不來喊自己吃飯。
這些天他天天去,今兒不去,她就不來看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