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陶:“………”
她動了動, 想把手抽出來,宮玨卻抓得更緊了, 還咬牙切齒地又重復了一遍:
“我不答應!”
孟晚陶不得不抬頭。
他眼睛好像更紅了, 紅得像是要哭一樣。
孟晚陶心臟抽了下, 她道:“我去給你把面熱一下。”
宮玨就是不松手, 還強迫她看著自己。
“我說, ”他一字一句道:“我不答應。”
孟晚陶本來就很難過, 腦子也亂得緊, 被宮玨這般步步緊逼,她突然就很委屈。
她抬頭,直視著他:“你一直不肯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 原因到底是什麼?”
宮玨眉心動了動, 還不等他開口,孟晚陶又道:
“因為你也清楚,一旦你說了你的身份,我們之間就會因為身份太過懸殊, 產生隔閡,相處起來會不自在,連你潛意識里都這麼認為,我又會怎麼想?別人又會怎麼想?”
她生活的現代社會,婚嫁一事,還講究門當戶對呢,更不用說是這個尊卑分明的封建社會。
打破世俗偏見的,不是沒有,但很少,相對門當戶對來說,要克服的困難也會多一些。
就算是在現代,普通人嫁進豪門,都磨難多多。
宮玨的身份,根本就不能用簡單的‘豪門’來定義。
她沒那個信心。
也不想冒這個險。
安安生生過自己的小日子,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宮玨定定看著她,有些難以置信。
她竟是這麼想他的?
“我沒這麼認為,”他語氣略有些急促:“也絕沒有這個想法。”
孟晚陶反問:“那是什麼原因?”
認識這麼久,不肯吐露身份,若不是她偶然撞見,是不是還要繼續把她蒙在鼓里?
還喜歡?
一想起這個孟晚陶就憋屈得慌,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子的?
宮玨一時間語塞。
他要怎麼說?
說,是因為一開始懷疑她有問題,靠近自己是有所圖謀?
這當然不能說。
而他的沉默,在孟晚陶看來就是默認。
他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了,不是她努努力就能夠得著的,若只是普通富貴,她還有心力拼一拼。
這差距,還是算了罷,別安生日子沒過幾日,就把自己給拼死了。
“面涼了,”她收回視線,動了動手腕:“再不熱,就坨了。”
宮玨:“……”
兩人又僵持好一會兒,最后還是宮玨先妥協,他松開她的手。
手腕被松開,孟晚陶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覺得心尖尖被重重錘了一下。
她眼睫輕輕顫了顫,最后什麼都沒表現出來,端著碗往灶臺旁走。
“我說了,”宮玨沒回頭,就靜靜坐在那兒,背對著孟晚陶:“我不答應。”
孟晚陶沒說話,熱了面,盛出來后,重新放到宮玨面前:“又給你煎了兩個雞蛋,快點吃罷。”
宮玨默了片刻,然后拿起筷子,把煎蛋和面都吃完了。
等他吃完了面,看著他把面湯都喝得干干凈凈,孟晚陶這才忍著心酸道:“太晚了,你該回了。”
宮玨:“……嗯。”
孟晚陶出去,再回來的時候,拿了個擋風的琉璃燈,這是前些天,得的賞賜。
攝政王,也即是宮玨賞的。
“這個給你。”她把琉璃燈遞到他面前:“積雪滑,路上慢點。”
宮玨一直看著她,但孟晚陶一直沒有抬頭看他的眼睛。
宮玨看了眼外面,道:“不用了,看得到路。”
孟晚陶靜了片刻,點頭:“行罷。”
這冷淡的態度,讓宮玨萬般不適應,但他還是忍著,沒太逼她,又道:“大氅也不用,給……”
“你披著罷,”孟晚陶打斷他的話:“風大,別著涼了。”
宮玨假裝解大氅的手,順勢便收了回來,他輕聲道:“你還是關心我。”
孟晚陶抬眼,見宮玨一直盯著自己,她眉心動了動:“就算做不成……”
她話音頓了頓,那兩個字沒說出口,只繼續道:“到底也還是朋友。”
宮玨臉色登時說不出的難看。
孟晚陶走在前面給他帶路。
宮玨一點兒都不想走,但留下肯定不成,最后他不情不愿跟在孟晚陶身后,朝外走。
風實在太大了,裹著雪打在臉上,又冷又疼。
孟晚陶把人送到門口:“莊子上,想必一直都有人預備著,你回去也不用現收拾,到了后,早點睡罷。”
如果知道身份曝露后,會是這樣,宮玨絕對不會瞞她這麼久。
偏偏,現在懊悔也無用,他甚至連讓孟晚陶晚會兒再關門,與他再多說兩句,都沒有立場開口。
門再次在自己面前關上。
沒有氣急敗壞,也沒有很大力,卻比下午時她把自己拍在門外,還要讓他難受。
又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宮玨這才轉身離開。
他能確定,他若還這樣站下去,她一定會更加生氣。
反正他已經表明了態度。
他不答應,也不會放手。
先回去,讓她安下心,好好睡一覺,其他的,明日再說!
主屋。
小瓷偷偷跑出去看了一眼后,小聲對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孟晚陶道:“小姐,公……攝政王已經走了。”
孟晚陶輕輕眨了眨眼,好片刻才道:“知道了。”
話落,她又道:“你去睡罷,我沒事。”
發生這麼大的事,小瓷哪里睡得著。
她在心里嘀咕,公子瞞了小姐這麼久,難怪小姐要生氣。
只是,公子身為攝政王,之前干活那麼勤勉,不辭辛苦,明顯是真的很喜歡小姐,要不然他一個權傾天下的攝政王,屈尊降貴,來做這些又累又臟的體力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