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詩詩瞬間面如死灰,并在心里把我罵了個挨千刀的,肯定是我沒少在李氏跟前亂嚼舌根,導致她先入為主,對她的印象極差。
她下意識用眼尾睨了我一眼,然后款款說道:“不知老夫人從哪兒聽來的風言風語,說小女在相府作威作福,可有證據?”
“再者我都還沒過門兒,只是借住貴府上,又怎敢拿腔作調,視自己為主人?一切都請老夫人明察呀。”
我不動聲色親自去把高燒不退的槐珠攙扶出來,讓她在旁邊坐下問道:“是不是戴姑娘惡意生事,故意將你說的話顛倒黑白的來整治你?”
槐珠的臉還腫著,因為高燒不退,臉頰看上去就像熟透的桃子。
槐珠暗中對我搖頭示意算了。
我輕聲警告她別多事,盡管配合我就行了,因為這次我要為了她,讓李氏主持公道。
顯然李氏見到我們之間的小動靜,沒來由地對槐珠產生了幾分好感。
戴詩詩則嚇得不敢動彈,她又沒勇氣把自己的傷口露出來說我打了她。
再者說了,就算她敢露出來,放在這種不利的環境下,李氏也只會說打得好,她又何必自取其辱。
李氏端坐在高堂上,神情不怒自威,問戴詩詩:“枝丫頭說的可是真的?”
戴詩詩支支吾吾,回不上話來。
懷著鬼胎的玉嬈倒是尋思要不要趁機反咬一口,好把戴詩詩徹底踢出局,此后自身的危機也跟著順利解除了。
結果柳淮安站出來了,把戴詩詩護在懷里,對李氏朗聲道:“今日的事情,兒子親眼見證,明明是槐珠那丫頭先嚼舌根在前,詩詩又被雪枝毆打在后,簡直亂成一鍋粥。
”
“若要真追究起責任來,都是雪枝的錯,錯在她管教無方,又性子野蠻,母親該允許我跟雪枝和離,并應允我納娶詩詩才是。”
在場眾人,所有人的眼光都齊刷刷地盯在我跟槐珠身上。
此刻槐珠已經羞愧得無地自容,縮在我懷里自責的瘋狂冒淚花兒。
第二十章 我不死你休想進門
李氏遲遲沒發話,所有人都在等著看好戲。
因為對他們來講,柳淮安都親自發話了,這次我跟戴詩詩只能留一個。
玉嬈也暗中慶幸沒出來站錯隊。
戴詩詩更是依偎在柳淮安懷里暗竊不已。
柳淮安安撫著她,繼續說道:“反正我跟雪枝沒有夫妻之情,母親該答應兒子的要求才是。”
誰知他剛說完,李氏就冷笑不止:“答應你什麼?”
柳淮安有點沒反應過來,反問李氏:“難道母親不答應?”
“我憑什麼答應?”李氏目光如炬地落在戴詩詩身上,恨不得把她身上刺個窟窿,繼續擲地有聲地說道:“我答應你休了太傅的女兒,轉娶風塵女子?”
“我是年紀大了,可我還沒得失心瘋!”
“你瞅瞅你說的那些混賬話,像話嗎啊?!”
“娶名妓,休發妻,你腦子進水了!!!”
我本來還尋思和離的機會來,沒想到李氏這番話,不僅把我震傻眼了,就連柳淮安跟戴詩詩,還有玉嬈都傻眼了。
整個前廳在場所有人員都跟著呆若木雞。
畫面有點呆萌呆萌的。
我率先回神,安撫完槐珠,來到李氏跟前跪下:“相爺說的是,既然我們沒有夫妻之情,老夫人就答應我們和離吧。”
李氏一錘定音:“和離是不可能和離的,你只不過是肚子不爭氣罷了,又不是犯了七出之條?”
說著又對戴詩詩冷酷說道:“我不死,你休想過門兒,死了這條心吧。”
最后對著柳淮安說:“你寵愛她可以,要名分不可能。我們相府家大業大也不是什麼菜瓜爛葉子都收,你們退下吧,我有點乏了。”
我哭笑不得地望著她,敢情我還得感謝她的不離之恩唄?
戴詩詩在旁邊慘白著臉跌坐在地上,尋思全完了。
柳淮安沒轍,只好遂了李氏的意,吩咐福伯帶著婆子們把貼的窗花對聯全都撕了。
玉嬈看了出好戲,也不由得跟著松了口氣。
畢竟大家都沒撈到好處,她白白看了場好戲。
此后,戴詩詩照舊住在梧桐院,她也明白了,李氏回來后她再也沒有翻身之日。
才進門,她就吩咐玉嬈拿把剪刀來,當著她的面把珍藏的嫁衣剪了個稀巴爛。
從懂事起,她就知道,找個肯為她贖身的大姥爺,是她這輩子天經地義的大事。
小時候家里姐妹眾多,條件又貧困,實在養不活,就把最標致的那個賣到了青樓,來貼補家用。
戴詩詩就是這樣,在十歲不到,正懵懵懂懂的年級,就被送到了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在她20歲那年,上天也算對她不薄,讓她遇到了柳淮安。
不僅答應為她贖身,還給了她棲身之所,可除此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的了。
而她這輩子最大的執著就是能夠扶正,好借著對方洗盡鉛華,洗掉眾人在她身上的特殊目光。
深夜,她縮在床上抱著剪得破爛不堪的嫁衣哭得眼淚都干了。
玉嬈不敢招惹她,天黑以后就上床睡覺了,只有在半夢半醒的時候,偶爾聽見幽怨如訴的嗚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