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要知道豫北乃全國糧倉重地,三年前的那場洪災,幾乎顆粒無收,百萬子民身陷饑荒,遍地餓殍,是皇上臨時調糧,撥款賑災,才勉強度過危機。”
我聽完他的話,好奇地坐回他對面,問道:“既然這事都已經過了,皇上為何又要重新追責?”
凌澤答非所問:“我方才說的只是其一,也是這件事情的起源。”
“其二,更重要的事情,就是當時豫北刺史鄭遠請求上級向皇上稟報洪災一事,要求朝廷賑災調糧。”
“皇上接到消息后,安排周邊刺史積極配合調糧,并開國庫撥災款,大家都在齊心協力,問題就出在了這里。”
我聽得聚精會神,被他勾起了興趣,主動問他:“出了什麼問題?”
凌澤回答道:“救災的糧餉并未如實全部都到鄭遠的手里,這事也是皇上近日才知道的。”
“面對無數百姓流離失所,民不聊生,鄭遠無法怪罪皇上撥的糧餉太少,只好到處奔走,求爺爺告奶奶的求其他刺史繼續調糧。”
“結果無人肯搭理他。”
我明白了,朝中有害蟲,暗中傾吞糧餉,可是我沒想到后面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發生。
凌澤端著冷了的茶水啜了一口,然后接著道:“最后,鄭遠想起了遠在朝堂的恩師,御史大夫裴良裴大人。”
我聽完心頭一記咯噔,這個名字我在李氏的嘴里聽過,難道柳淮安跟裴良都什麼瓜葛?
凌澤:“裴大人也沒讓鄭遠失望,第一時間利用自己的影響力號召下面官員積極調糧,結果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并且跑到皇上眼皮底下倒參一本,暗指他私扣糧餉,殘害百姓。
”
“結局就是裴良被滿門抄斬,鄭遠沒辦法替所有災民度過危機,因為愧對百姓,重壓之下,選擇自殺,最后這事也就不了了終。”
“是皇上力挽狂瀾,派了新的刺史上任,并且重新傾注大量資金整頓豫北,修河堤,防洪災,挖溝渠,灌良田,如此才能保佑糧倉平安,百姓們得以安居樂業。”
雖然凌澤沒跟我明說,但我還是聽明白了,凌虓這次徹查的是苛扣糧餉一案,當時沒精力管這茬,現在有空了準備翻舊賬。
凌澤的想法其實跟我一樣,都以為凌虓是心血來潮才查的舊案,事實就是,遠沒那麼簡單。
我沉思半晌,問了個題外話:“雖然王爺不務朝政,可為什麼獨獨跟柳淮安相交?”
凌澤又恢復成玩世不恭的模樣,兩只桃花眼在我臉上瞟來瞟去:“你這個問題有點意思。”
我鎮定地望著他。
凌澤笑了笑:“只能說我跟柳相的審美很像。”
無暇顧及凌澤沒個正經,直到起轎回府,我心里的石頭還沒落下來,因為聽完凌澤的話以后我更擔心了,擔心柳淮安無法無天,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出來。
結果當我回府后,聽到槐珠來報,說是相爺回來了,正在養心院陪老夫人聊天。
我整了整衣裙,對槐珠吩咐著:“走,看看去。”
當我來到養心院,院中燈火通明,不僅有李氏他們,就連戴詩詩跟玉嬈她們也在。
劉媽媽見到我后,連忙上前招呼:“夫人可來啦,快請進。”
戴詩詩跟玉嬈下意識后退,不敢跟我起正面交鋒,就連李氏都神色和藹道:“枝枝來啦,來挨著老身坐。
”
我看了眼坐在她對面的柳淮安,不動聲色地來到李氏的羅漢榻上挨著她坐著,槐珠站在我旁邊。
第五十章 不可能這麼簡單完事吧
柳淮安神情略憔悴,強提著精神對我打招呼:“夫人來了。”
我點點頭以示回應。
柳淮安環顧一圈后慚愧道:“是淮安不好,令母親,夫人,還有詩詩為淮安操碎了心,淮安愧對在座各位。”
李氏高興地拉著我的手欣慰道:“回來就好,只要我們大家子人平平安安的,熱熱鬧鬧的,比什麼都重要。”
戴詩詩來到柳淮安身邊坐下,拉著他的手掌放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幸好相爺沒事,這次應該能安安心心看到妾身的孩子臨盆了。”
李氏也松了口:“不管怎麼說,這個孩子也來得正是時候,給府上添添喜氣。”
劉媽媽看準眼色接話:“老夫人說的是,明兒個奴婢就讓福伯去準備穩婆,看詩詩姑娘也是快生了,也得提前照應著不是。”
李氏心里開心也點頭:“不錯,這事你看著安排就行。”
我冷眼看著柳淮安跟戴詩詩情意綿綿,槐珠當我是不高興看她快生了,也跟著我同仇敵愾,旁邊的周大娘可是懶得看她一眼了。
回到瀟湘院,意外的是柳淮安沒去那梧桐院,倒是后腳跟著我回來了。
我吩咐槐珠去給我打水梳洗,結果柳淮安坐在我的房間里,嘆了口氣,對我說道:“我來,是想多謝夫人這兩天為了我四處奔走。”
既然他說起這事,那我也不能裝作不知道了。
我站在他對面,雙臂抱胸,嚴肅問他:“究竟你有沒有參與彈劾裴良和侵吞糧餉災款一事?”
柳淮安明白我知道了,卻還在跟我打馬虎眼,故意敷衍我:“瞧夫人說的,相公像是那種殘害忠良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