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況相府現在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詩詩姑娘想出這個風頭,讓給她便是了。”
槐珠撅著小嘴,不甘心地點點頭,對著我整了整衣襟說道:“奴婢還不是都聽小姐的,小姐說行就行,既然收拾好,我們就出門吧。”
我穿著槐珠親自挑選的織錦漸變海棠天香流仙裙,在她的攙扶下來到了相府后花園。
戲臺子已經搭起來了,滿堂春的戲子們還在后臺忙活著。
我問槐珠:“今日唱的是哪出戲?”
槐珠伶俐回答:“據說是《竇娥冤》。”
我一聽,臉色都變不好了,不是說討個喜慶嘛,怎麼還挑了這麼個凄凄慘慘戚戚的曲目?
我問槐珠:“現在請老太太改曲目還來得及嗎?不然你就找個借口,說我突然生病了,臥床不起。”
“小姐,難得老夫人請人看戲,小姐怎麼能不在場呢,就是硬著頭皮也要把它聽完呀,何況這滿堂春可是京城首屈一指的戲班子,有了他們的傾情演繹,《竇娥冤》定當演得精彩絕倫。”
聽槐珠這樣一通勸,我瞬間沒了脾氣,只好作罷。
這時戴詩詩在玉嬈的攙扶下,步伐艱難地來了,看她為了陪李氏看戲也是刻意著裝打扮了一番。
只見她穿著粉色石榴裙,精致的五官略施薄粉,雖然挺著個大肚子,倒也顯得溫婉端莊了許多。
戴詩詩刻意上前給我行禮:“姐姐。”
我眼皮都沒抬一下,對著玉嬈吩咐:“這戲臺前人多,可得把你們姑娘看著點兒,省得出了什麼事不好向相爺交代。”
玉嬈現在是徹徹底底的怕了我跟槐珠,連忙應承著,把戴詩詩往旁邊人少的地方扶去。
戴詩詩暗中惱了她一眼,低聲罵她見到我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
這事兒還得怨她自己,所謂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若不是她非要給自己找不痛快,往我的臥室里面扔黑環蛇,我就不會讓周大娘給她送蛇羹,玉嬈就不會被挨好一頓打。
主打一個善惡到頭都有報,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
我跟槐珠都裝作沒聽見,這時李氏在劉媽媽跟周大娘的攙扶下過來了。
院子早就在福伯的主場下擺滿了桌椅,桌上還有桂花糕,葵瓜子,龍井茶,跟其他紅棗桂圓,瓜果蜜餞,看上去也是準備充足。
我笑著迎上去:“老夫人來啦。”
李氏笑著點頭,招呼道:“大家都別客氣,自己找地方坐。”
我攙扶著李氏來到戲臺中間的主位坐下,槐珠坐在我旁邊,劉媽媽跟周大娘坐在李氏身邊,戴詩詩跟玉嬈只能坐在邊角,其余就是丫鬟婆子們了。
這時柳淮安也來了,看樣子也是剛睡醒,睡眼惺忪地抄起一杯濃茶下肚,然后來到李氏跟前行禮,最后才找個地方坐下。
我暗中睨了他一眼,看樣子他也沒在戴詩詩那邊過夜,難道回來后都是睡書房?
柳淮安察覺到我探究的眼神,正了正表情,裝作沒看見。
我尋思倒是有點意思,難不成出事兒后,戴詩詩都不愿巴結他了?
正當我在腦海里面自娛自樂的時候,耳邊傳來了快板聲,緊接著一陣鑼鼓喧天,預示著好戲開場。
我回神望著臺上,我一個活在現代電子信息時代的當代女青年,自然很少見過這種近距離的波瀾壯闊的場面。
就算是去聽杰倫現場演唱會,那也至少隔著八百米遠,望著巨大的電子顯示屏就跟坐在電腦前的感官差不多。
唯一的相同點,就是很吵。
才開場三分鐘,吵得我腦瓜子哇哇疼。
這時一位青衣甩著水袖,身姿婉轉地登場了,我看這身段兒,這眼神兒,這相貌,都是頂好的。
結果人家一提氣,一開腔,那腔調如泣如訴,幽怨斷腸,頓時嚇得我心肝兒都飛到了九霄云外。
我下意識猛地抓住槐珠的手,槐珠好奇地望著我。
我實在坐不住了,可憐兮兮地望著她輕聲問道:“咱就是說,能放過我嗎?”
槐珠還沒回話,滴溜溜的眼珠望過去,除了我跟柳淮安,包括李氏在內,所有人都拿著帕子傷心抹淚兒。
我旁邊的李氏看得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劉媽媽擔心她老人家受不了,連忙給她順順氣兒。
柳淮安也是看滿府哭到了一片,頓時感到心煩意亂,這人好不容易回來了,怎麼還要挑這種晦氣曲子給自己找不自在?
他剛想喊停,結果福伯匆匆來報,說大理寺來人,要押相爺回去問審。
隨著侍衛們魚貫而入,相府慌成一團,李氏也哭不下去了,瞬間清醒了,抓著柳淮安,指著大理寺卿的傅知洲問話:“不是平安無事了嗎?怎麼還來抓人?”
傅知洲面朝柳淮安拱手道:“相爺,多有得罪了。”然后對侍衛們吩咐:“把人帶走。”
柳淮安被押走了以后,戴詩詩又驚哭起來。
李氏不耐煩喝道:“你哭什麼!”
玉嬈嚇得雙眼通紅,支支吾吾指著戴詩詩染紅的衣裙,含淚說道:“姑娘怕是要生了。
”
福伯連忙出門請穩婆,劉媽媽跟周大娘攙扶著戴詩詩回梧桐院,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趁著混亂期間,趕緊帶著槐珠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