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給她倒杯茶,然后坐在她旁邊,把藥方遞給她:“這方子你收好,藥吃完了就讓碧荷去幫你抓藥,今天的量我已經吩咐她去煎了,等她煎好你就可以喝了。”
孫梅紅著眼眶端著茶杯小啜半口,平復一下心情,對我說道:“娘這輩子都在人前抬不起頭來,希望你今后跟相爺好好兒的,最好是能如老太太跟相爺的意,趁機牢牢握住相府的主母大權,只有這樣,才不會過著仰人鼻息的生活。”
我心疼她:“是不是嫡母又來為難你了?”
孫梅嘆息道:“什麼為難不為難的,純粹是命苦罷了,沒有當家主母的命,只能活該受罪。”
我握住她的手關切道:“娘啊,女人這輩子不一定非得依靠男人而活啊,娘也可以找些自己喜歡做的事情,過些屬于自己的精彩生活,沒必要把自己的余生都耗死在這座小院兒里啊。”
“可是為娘又能怎樣呢?出了這道門檻,娘都活不下去的。”
“難道你就甘心在這里被人欺負到死嗎?”
“那也好比在外頭今天不知明天事來得自在。”
“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活得開心點,而不是整天以淚洗面。”
“都是我的命,我該受著。”
勸不動,是真的勸不動。
就跟槐珠那丫頭一樣。
你說她死倔吧,她知道轉彎,你說她愚昧吧,她為人行事還挺機靈。
實在搞不懂這幫女人,為什麼非要把自己牢牢禁錮在男人的世界里。
他們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往小了說活得沒有價值,往大了說就是活的沒有自我,就跟提線木偶似的,人家讓你怎麼動,你就怎麼動,是半點自由都沒有。
而看穿這點的我,對穿書后的悲觀不亞于叔本華對世人的悲憫,實在是無可奈何到了極點。
第七十六章 這到底是什麼文啊
天黑了,柳淮安跟樊梓,樊姝硯和宋娥他們還在飯廳等著我入席。
遲遲見不到我的人后,他起身對樊梓說道:“岳父請便,我去看看雪枝她怎麼還沒過來。”
樊梓點點頭。
柳淮安離開飯廳,宋娥忍不住說道:“自從枝丫頭回來后,妹妹也不知在擺什麼架子,今晚有相爺這麼重要的客人在場,不親自出來張羅開席就算了,還躲在后院里不肯出來,我看我方才教訓她的時候還是下手太輕了。”
樊姝硯瞄了眼外面,確定柳淮安不在后,忍不住跟著接話:“什麼重要客人,朝廷里早就變天了,我看相爺的榮華富貴也就跟著到頭兒了。”
樊梓已經退休,對朝廷的動向還沒到事事更新的地步,他問樊姝硯:“怎麼說?難不成又出什麼事兒了?”
樊姝硯笑了笑:“等相爺親自上朝的時候就知道,皇上那邊可是有個大驚喜在等著他。”
樊梓不可置否搖頭笑道:“你可休要唬我,你連個狀元都拿不到,又哪兒來的自信確定道聽途說出來的東西就一定是真的?”
樊姝硯聽他不信自己,瞬間就急了:“我從工部尚書懷大人的公子那邊聽過來的消息還能有假?”
“說說看?”
“我跟他是同窗,會考的時候,座位也安排在一起,他偷偷告訴我的,至于相爺的事兒,我猜八成是他爹告訴他的。”
宋娥聽在心里,瞬間就開心了,問樊姝硯:“這麼說來枝丫頭的好日子到頭啦?”
樊梓見她幸災樂禍,語重心長道:“不管怎麼說雪枝終歸是我的女兒,淮安也是我的女婿,若是淮安有什麼三長兩短的,對雪枝,對我們樊家又有什麼好處?”
宋娥不滿回嘴:“我就是看不慣她趾高氣昂的樣兒,以為有相爺給她撐腰,嬌寵拔固慣了,就不把我這個嫡母還有鳳楚這個長姐放在眼里。”
樊梓勸她:“少跟孩子們置氣,我們是一家人要守望相助,這樣才能家和萬事興。”
宋娥不好再多說,只好哀怨地睨了樊姝硯一眼。
樊姝硯也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反正好戲他是看了,是非他不想卷進去。
當柳淮安來到后院,見到我跟孫梅遲遲沒有起身去吃飯,槐珠也站在旁邊,問我:“你們怎麼還不去飯廳?”
我拉著孫梅,攙扶著她,寬慰道:“娘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切記以后不得過度憂郁了啊。”
柳淮安也點頭對她說道:“雪枝說的是,岳母大人還得保重身體才是。”
孫梅沒說話,帶著我跟柳淮安,還有槐珠,去了飯廳。
剛入座,宋娥就跟自己的貼身丫鬟婉香吩咐道:“可以上菜了。”
話音剛落,一道道精美的菜肴輪番上桌,最后每個人的跟前都單獨上了只大閘蟹。
而且樊梓也沒騙柳淮安,只不過是不是陽澄湖的就不知道了。
只見那些個兒大,肥美的大閘蟹被放在精致的小蒸籠里,蒸籠旁邊還搭配著醬料小碟,跟開蟹用的蟹八件。
我下意識看了眼上面依次擺放著的蟹錘、蟹勺、蟹盤、蟹碗、蟹鉗、蟹桌、蟹針和蟹針架等,看得我是嘆為觀止。
婉香端著上好的花雕,圍桌給他們幾個大男人依次倒酒。
這時碧荷也來了,她端著泡好的菊花茶,給宋娥,孫梅,還有我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