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趁著風雪將停,柳淮安換好錦衣華服,腰纏玉帶,頭戴金冠,披著狐裘,坐著福伯安排好的轎子出門了。
長明街道上的積雪早就被人清掃在兩邊,轎夫們還沒走幾步,便被這天寒地凍的天氣凍得臉頰通紅,他們賣力抬著轎子朝皇家御宴走去。
最后轎子穩穩當當停在門口,天也剛好徹底黑了,裝修的金碧輝煌,精致不凡的皇家御宴,早早地從酒樓四面張燈結彩,琉璃宮燈璨如繁星,大紅燈籠紅紅火火。
里面人聲鼎沸,外面霞光四射,酒樓門口是肥馬輕裘,結駟連騎。能來此地消費的,非富即貴,不是皇親國戚,便是豪門甲胄,隨便一道菜色足以頂尋常人家半個月的開銷,屬于可望不可及。
而天字房又是里面消費最貴的,不少官員喜歡在這里鋪張浪費,時常因為一桌酒席超過幾千銀兩,導致商賈們也只能望而卻步。
在小廝的帶領下,柳淮安提著衣擺上了三樓的天字房,這里也是整個酒樓風景視線最好的,登上天子房不僅能將整個京城盡收眼底,還能與護城河對岸的皇宮遙遙相對,所以這個房間收取的費用也是最高的。
潘哲不在乎,他有的是錢,他來只是奉命行事,若是擺平了柳淮安,穩住了皇上,還愁將來不會財源滾滾嗎?
柳淮安進門后,就望到潘哲雙手負在身后,矗立在窗邊,眺望著皇宮方向。
潘哲聽見動靜后并未急著回身,柳淮安知道他在擺架子,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佯裝作勢地來到潘哲身邊,拱手行禮道:“見過潘大人。
”
“嗯。”潘哲回頭,對著柳淮安示意道:“柳大人請坐。”
柳淮安關切問道:“不知潘大人請下官來所為何事?”
潘哲:“本官知道柳大人最近水逆纏身,能有法子破解,你愿不愿聽?”
柳淮安聞言沒有急著答應,而是心頭犯起了嘀咕,現在朝中所有人都對自己諱莫如深,避之不及,這位倒好,主動送上門來,是為了那般?
他笑了笑:“潘大人的好意淮安心領了,而且皇上對下官心生嫌隙,下官想來只是暫時的,以后怎麼說還不一定呢。”
潘哲不以為然:“既然柳大人知道皇上對大人生了嫌隙,該及時使出渾身解數挽回皇上的好感才是。”
這句話說到了柳淮安的心坎上,忍不住嘆了口氣:“潘大人所言,下官如何不知,這不是苦無門路嗎?”
潘哲笑著對他搓著食指跟拇指示意道:“很簡單,只要柳大人愿意給本官奉上白銀十萬兩,本官就勉為其難地在皇上面前替你說上幾句好話。”
柳淮安懷疑地望著他,恐怕說好話是假,變相給他把當初受賄的白銀要回去才是真。
潘哲微笑道:“難道柳大人不信我?”
柳淮安也跟著微笑:“皇上向來對潘大人沒有太多好感,如何教下官信服這錢是花到了刀刃上?”
潘哲知道柳淮安不上鉤,只好在心中罵他奸賊,然后繼續賣力勸:“柳大人有所不知,自從丞相一職被拆分為二以后,整個朝廷里出除了三公外,還有多少官職大過我御史臺?目前能在皇上跟前說上幾句話的,也就我們這幾個人了,我勸柳大人還是識趣的好。
”
柳淮安試探他:“潘大人來不會是為了給下官說這些吧?”
潘哲:“我今天來,也不過是念在往日柳大人對本官的情分上,而且現在也只有我愿意出面幫你,就看柳大人的選擇了。”
柳淮安陷入沉思,十萬白銀他不是拿不出來,他是在權衡利弊。
他想著,我已經是鐵了心的要跟他和離,相當于已經失去我和太傅府這兩個大靠山,如果這條路已經行不通,就只能在同僚身上下功夫,若是他們肯幫自己一把,接下來用心經營,恢復往日榮光指日可待。
思來想去,他點頭道:“那好,明晚你在潘府等我,到時候我親自帶著白銀去找你。”
潘哲瞬間笑開了花,還故作摩拳擦掌,貪得無厭的表情:“好說好說,明天我在府里等你,不見不散。”
第一百零五章 人贓并獲貶為庶人
在柳淮安再三試探下,他以為潘哲是真的貪得無厭,所以才趁機找他敲詐勒索。
不過這十萬兩白銀,并非真的誠心誠意雙手奉上,而是留有后招。
他回去后,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拿出了十萬白銀。
畢竟他有一個連李氏都不知道的密庫,里面全是他貪來的贓物。
他拿出的銀子,也不是來歷清白的餉銀,而是當年垣城刺史從大盜手中截下來的庫銀。
當時運送庫銀的官員都葬送在大盜們的手中不說,因為朝中腐敗,官官相護,導致這筆庫銀遲遲無人追蹤,輾轉被垣城刺史拿來孝敬給了他。
好好的庫銀,因為染上鮮血變成贓物,原本就因為棘手而遲遲沒脫手,現在柳淮安決定把庫銀送給潘哲。
若是潘哲敢騙他,他就倒參一本,說他貪得無厭勾引大盜殘害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