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怔在原地,是半點跟我回太傅府的心思都沒了。
雖然太后說過她不用去和親,可是挑郡馬這事是真的鐵板釘釘了。
午后,我倚在貴妃榻上,聽著槐珠跟我講宮內的八卦,說德妃現在又跟艾麗莎公主玩到一塊兒去了,還天天去她那邊請教她學習什麼民族舞蹈,每天為了這事兒忙得熱火朝天。
我嗑著瓜子問她:“誰告訴你德妃又跟艾麗莎公主和好如初啦?”
槐珠罷手:“嗨,現在宮里人人都說德妃就是人緣好,誰新來的就跟誰好,小姐想想看,咱們剛來的那會兒,德妃對我們不也是挺好?”
我聽槐珠講得有道理,忍不住揶揄她:“就算德妃是這樣的人,那也跟我沒關系呀,她愛跟誰玩就跟誰玩,這是她的自由,我們管不著。”
槐珠噘嘴:“我不是覺得德妃跟小姐相比起來,實在太過長袖善舞,八面玲瓏了些嘛,你跟德妃的關系又不差,你該時時去流錦宮跟她取取經才是。”
我問她:“那你覺得是八面玲瓏的好些,還是明珠藏拙的好些?”
槐珠想了想搖頭唏噓:“不好說,像德妃這種八面玲瓏的操作固然得人心,可小姐藏拙的性子照樣讓人不敢輕視。”
最后跟我傻呵呵笑道:“我看還是我還是活得單純點好,只要不得罪人,怎麼著都開心。”
我點頭:“知足常樂是件好事。”
正當我們聊天聊得津津樂道的時候,凌月紅著眼眶滿是失望地回來了。
我示意槐珠不要出聲,放下手里的瓜子,起身相迎,關懷問道:“郡主這是怎麼了?”
凌月坐在我的貴妃榻上黯然嘆息,表情失望地對我說道:“恐怕我不能跟你回太傅府去玩了。
”
我跟槐珠聞言面面相覷,同時感到大為不解,太后不是很疼她嗎,怎麼會連這麼簡單的要求都不答應?
凌月癟了癟嘴:“母后不讓我去太傅府就算了,還要給我招郡馬,可我真的不喜歡什麼郡馬,我只喜歡樊公子。”
我示意槐珠上茶,然后對她勸道:“太后是不是給你開玩笑的,怎麼會好端端地給你提什麼招郡馬的事情?”
凌月愁眉苦臉,唉聲嘆氣:“我看不像是開玩笑,母后應該是認真的。”
我問她:“事情就這樣成定局了嗎?”
凌月不說話。
我看也是八九不離十了。
我勸她:“你可讓皇上出面游說過?”
凌月沉寂的雙眼忽然燃起了希望,拉著我的手激動連連:“對,找皇兄求求情,然后主動給我和樊公子做媒,這事不就順理成章,水到渠成?”
我聽完嚇得連忙打住她:“郡主別沖動,你得三思而后行啊。”
她現在是被太后逼得進退兩難,按她的性子,肯定是寧愿拼死一搏選樊殊硯,也不甘心坐以待斃守著選郡馬。
可她疏漏了一點,那就是樊殊硯現在對她只有尊敬之意,并無心愛之情,若是讓凌虓貿然下旨給他們做媒,指不定把樊殊硯嚇成什麼鬼樣。
凌月也現在被逼得沒轍,不想招郡馬,又不想去和親,更不想跟自己心愛的人失之交臂,面對她這樣進退兩難,我沒來由地心疼起女主跟凌虓。
就因為當初的一念之差,雙方錯過這麼多年。
而且經過這麼久的相處,我已經對凌月沒有敵意了,也越來越喜歡她,所以她來找我幫忙,我也不可能不答應。
凌月問我:“如果是你,擺在你的眼前只有兩條路,你該怎麼走?”
我自己也不知道,原主的選擇也是錯的,對她起不了任何正面作用,決不能當做人生范本,我問她:“你是鐵了心地想跟我大哥在一起嗎?”
凌月堅定點頭。
這一刻,我是佩服她的。
敢與封建道德倫理做抗爭,追求自己的幸福,哪怕下嫁也在所不惜,換做其他任何人想要沖破重重阻礙都要再三考慮。
可她沒有任何猶豫,只想為自己爭取一個想要的結果。
我拉著她語重心長:“這事我會幫你勸皇上,但做媒一事為時尚早,你等我尋到機會再開口行不行?”
凌月爽快點頭:“只要姐姐肯幫我,我一切都聽姐姐的。”
晚上,趁著凌虓來我宮里,我順便旁敲側擊,想看看他對這事持什麼意見。
為此我還親自給他端茶倒水,揉肩捏背,溫聲細語地問他:“郡主今天來找我了。”
凌虓被我伺候得很是舒服,微瞇著狹長的鳳眼,漫不經心地回答著:“她找你什麼了?”
我緩緩說道:“昨天凌月不是說要跟我回太傅府嗎?”
凌虓點頭:“嗯。”
我繼續說道:“她今天去頤和宮跟太后提這事兒了。”
凌虓來了點興致:“太后怎麼說?”
我停止給他揉肩捏背,并肩跟他坐在一起,語重心長道:“太后不愿意不說,還想親自給郡主挑選郡馬,逼她早日成親。”
凌虓聽完我的話沒有任何反應,顯然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論是太后還是凌月,她們兩人的脾性,他是清楚不過的。
如果雙方各執己見的話,難免會有一場內戰爆發。
這是我跟他同樣都不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