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凌月充滿擔憂地問我:“若是樊公子的表現令母后不滿意,那母后豈不是鐵了心地要跟我招郡馬了?”
說實話,這件事是太后親口決定的,除非她自己改口,否則基本屬于鐵板釘釘。
而且太后對樊殊硯的印象本來就不好,這次如果出了差池,凌月的幸福基本就徹底葬送了。
我也只好寬慰她:“你別想太多,兄長那邊我已經提前打好招呼了,到時候他會看我的眼色行事,你且安心好了。”
槐珠在旁邊面帶猶豫,我看她吞吞吐吐,欲語還休,示意她稍安勿躁。
直到送走了凌月,我才問槐珠:“怎麼了?”
槐珠小心翼翼地拉著我進了內殿,確定沒人后,然后跟我并肩坐在床沿上,對我小聲說道:“小姐這些天為了操心郡主跟公子的事情,我也是看在眼里。”
“可我聽她們講,說德妃那邊也在忙著幫郡主挑選郡馬的事情,還忙得如火如荼,小姐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想了想問她:“消息可靠嗎?”
槐珠點頭:“嗯,據說是太后親自吩咐德妃她們去辦的這件事情。”
我明白了,既然德妃她們插手挑選郡馬的事情,自然就不想讓凌月跟樊殊硯在一起。
所以肯定會暗中加快挑選郡馬的人選,想在樊殊硯覲見太后的時候,早點把候選人的畫像呈遞上去,好博取太后的歡心,也好快點讓凌月死心。
我率先起身對著槐珠說道:“走,去流錦宮看看。”
槐珠當然明白我的用意,二話不說跟在我的身后。
我跟她雙雙出了微羽宮,許公公亦步亦趨地跟在我們身后。
大老遠就見到德妃跟艾麗莎有說有笑的,看上去心情甚是愉悅。
我面帶微笑朝德妃走去:“德妃娘娘宮里這樣熱鬧,怎麼不叫上我。”
德妃笑著起身相迎:“妹妹來了,姐姐這里當然歡迎。”
我走過去給德妃款款行禮,然后又給艾麗莎行禮,最后才挑了她們旁邊的空位入座。
我問德妃:“剛剛看你們有說有笑的,聊什麼這樣開心,不妨說出來讓我也開心一下?”
德妃捂嘴吃吃笑道:“其實也不是什麼搞笑的事情,不過是聽艾麗莎公主說起敕勒那邊的名聞趣事罷了。”
我轉眸向艾麗莎公主請教:“德妃娘娘說的是真的嗎?”
艾麗莎微笑:“我們生長在馬背上的兒女們,經常會隨著水草遷徙,過著游牧民族的生活,其中的樂趣是你們這些天朝子民體會不到的。”
我繼續問她:“不妨說詳細點?”
因為艾麗莎在宮里已經住了一兩個月,再加上塔卡的刻意幫助下,她的漢語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日常聊天也能夠隨心所欲地講出自己想表達的內容。
而且她也能理解我們在說些什麼,現在大家溝通起來,要比之前要輕松多了。
艾麗莎含蓄一笑:“小時候,大單于最喜歡帶著我去加貝爾湖附近打獵。”
“有次,我不小心騎著我的小駿馬跑丟了,后來是大單于找到了我,就取笑我,身為土生土長的加貝爾湖居民,居然連自己的家都不認識。”
“當時我還委屈地哭了好久,現在我才知道,我是多麼地想念自己的家鄉,想念蔚藍澄凈的加貝爾湖。
”
我跟槐珠暗中對視一眼,紛紛從對方的眼中看出槽點,因為這段話確實沒有什麼笑點。
人家小公主只身送來天朝和親,思念家鄉也再是平常不過,我倒是不覺得她說的話有什麼問題,可是德妃為什麼笑得那樣開心?
德妃顯然也看出來了,主動出來圓場:“妹妹想念家鄉也是正常的,可妹妹現在是皇上的人了,萬事該以皇上為重才是。”
我又下意識地看了眼艾麗莎,她什麼時候成為皇上的人了?還是說我理解錯了?
槐珠的想法基本同我如出一轍。
我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對著艾麗莎說道:“公主思鄉心切,我表示深感同情,若是你想回去看看,我可以替你向皇上求求情。”
艾麗莎有點意外,她問我:“真的嗎?”
我點頭。
艾麗莎微笑道:“早就聽聞姐姐在這后宮甚得皇上的寵愛,若是有姐姐出面替我做主,那就再好不過了。"
德妃聽在心里倒是有點不是味兒了,拉著艾麗莎勸道:“妹妹才來了多久,就要吵吵著回去,你想想皇上的面子往哪兒擱呀?”
艾麗莎被她說得不好意思,只好垂眸不語。
德妃繼續勸她:“既然公主喜歡皇上該極力爭取才是,要向郡主學習,要為愛奮不顧身,這樣才有機會得到皇上的青睞,妹妹說,我說的可是對的?”
艾麗莎剛想說話,被我提前攔截:“德妃娘娘說得不錯,既然郡主都知道要靠自己爭取幸福,德妃娘娘怎麼就沒想通這點呢?”
德妃垂眸不語,眸底浮現一絲冷色。
我雖然看得真切,卻也不想揭穿她,繼續說道:“郡主跟我兄長屬于兩情相悅,如果在這種時候強行給郡主挑郡馬,那跟棒打鴛鴦有何區別?”
“德妃娘娘已經嘗到過愛而不得的滋味了,應該不想再讓別人也嘗嘗這種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