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44章 心寒
袁子墨并不作答。
若是家人還活著,他或許會心動,但如今死都死了,他何必再背負一個叛主的罪名,他只想早些下去向家人賠罪。
“袁子墨,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你若愿意老實交代,王爺答應保你家人平安無虞。”
袁子墨心頭一驚,激動地想要做起來,可惜沒能成功:“他們..咳咳...還...活著?!”
于蒙冷哼道:“王爺救得了你,自然也救得了他們!不過王爺耐心已經耗盡了,下次就不好說了。”
袁子墨嘴巴一張一合,欲言又止。
失而復得欣喜讓他原本堅定不移的信念動搖了!
自己當真要為了四皇子賠上一家老小的性命嗎?
若四皇子有情有義也就罷了,但四皇子連自己的家人都要滅口,這實在讓他心寒!
于蒙見袁子墨猶豫,并不逼迫,又道:“我再給你最后一天時間思考,你若還是這般冥頑不靈,我就只能如實上報了。不過你放心,王爺說過不會為你的家人,到那時自然放他們平安歸家。”
弦外之音,至于回家后會不會被人滅口那就不是他要管的了。
袁子墨依舊沉默不語。
刻在骨子里的忠肝義膽,拼命阻止他做出背叛的決定。
于蒙嗤笑著走出房間。
袁子墨嘗試著從床上爬起來,但他遍體鱗傷,中毒又加重了虛弱,使出了全身的力氣都沒能成功,不由得苦笑出聲:“廢物一個。”
連自盡都做不到。
袁子墨放棄自戕的念頭,不知多久之后,渾渾噩噩就要睡去,忽然聽到房門吱呀被打開,又依稀聽到死去的小女兒在喚爹爹,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可隨著那叫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他才意識到那軟糯的聲音并非來自夢中。
“爹爹!”
肉呼呼的小女孩撲到床邊,眼巴巴地望著床上多日不見的父親,一派天真地問道:“爹爹,怎麼好些天不回家?”
袁子墨上下打量女兒,見女兒全身上下并無任何不妥,甚至臉上的嬰兒肥都保存完好,激動地無以言表。
“囡囡,祖父祖母娘親和哥哥呢?”
小女孩天真無邪道:“都在家里呢,不過不是之前那個家了,爹爹可不要回錯了家。”
袁家人入獄后,黎景曄并沒有對這家人用刑,每天好吃好地照料著。
小女孩不知世事,時常追問母親為何不回家,袁子墨的妻子便編造了一個搬家的理由安撫女兒。
袁子墨很快就想通了其中關節,哽咽道:“好。”
小女孩在袁子墨跟前待了一刻鐘左右,就被一個丫鬟哄著抱了出去。
袁子墨以為于蒙要趁機對自己威逼利誘,但令他意外的是,于蒙并未出現在他眼前。
下午,袁子墨又見到了自己的二兒子,父子倆待了一刻鐘,男孩就被侍衛帶走。
袁子墨以為晚上還能見到長子,不曾想等了一夜也不見有人送長子過來與自己相見,在期望與失望的交替中煎熬地度過了一夜。
天快亮的時候,他實在撐不住閉了眼睛睡過去。
影影綽綽中,聽到有人在床邊哭泣,睜眼一瞧,原來是自己的娘子坐在床邊抹淚。
女人見丈夫醒來,哽咽道:“夫君受苦了。”
袁子墨羞愧萬分,連連搖頭:“是我連累你們了。”
女人哭得更加傷心了。
夫妻倆說了會兒話,女人為難地開口:“夫君,有人在昨日的飯菜中下毒,幸虧秦王及時提醒,我們才幸免于難。妾不畏死,可孩子們尚且年幼,妾實在不忍心他們早早踏上黃泉路。”
袁子墨心情復雜到了極點,想到四皇子毒殺家人是一回事,親耳聽到又是另一回事。
他是寒門學子出身,性情耿直,平素既不討好上官,又不友好同僚,所以備受冷落與打壓,空有一身抱負而無處施展,郁郁不得志多年。
終有一日,他偶遇四皇子。
黎景宵對他的剛直和才華多有贊賞,幾番交流之后,他便將四皇子引為知己。
俗話說得好,士為知己者死,所以他甘愿淪為宵小之輩,替四皇子行陰詭之事。
小不忍則亂大謀,此番事發,他能理解四皇子的難處,也能理解四皇的見死不救和殺自己滅口的想法。
這些他都毫無怨言,可四皇子為了避免秦王拿家人要挾他開口,于是對他的家人下毒手,這一點委實無法接受。
女人見袁子墨不應答,知他還是不愿改變心意,便也沒有勉強,苦笑道:“其實這樣也好,咱們一家人一起下去也好有個照應。”
袁子墨張口結舌,不知說什麼好。
這時,一個丫鬟叫女人離開。
之后,袁子墨再也沒有等到任何一位家人,包括他最引以為傲的長子。
入夜時候,袁子墨終于等到了于蒙,直到這一刻,他依舊不打算出賣黎景宵。
于蒙將一封信扔在床邊。
“你長子托我帶給你的信。”
袁子墨抬起完全使不上力的雙手,苦笑道:“這雙手廢了,勞于大人替我打開,感激不盡。
”
于蒙走上前,沒好氣地將信封打開扔在袁子墨身上,袁子墨虛虛抓著信紙,逐字逐字地閱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