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娘子帶著夫妻倆來太子府拜見池漾,看見池漾二話不說就先跪下磕頭。
“草民拜見太子妃!”
“民婦拜見太子妃!”
夫妻倆都穿著一身半新舊的綢布衣衫,不過款式是好幾年前的了,看來平日里甚少穿著。
都說相由心生,這話一點沒錯,池漾一眼看過去,就能感覺到這夫妻二人從內心散發出來的善意。
池漾趕緊道:“兩位快快起身。”
徐來誠惶誠恐,低頭道:“草民與賤內粗鄙,跪著回話便是。”
池漾為難地看向宋娘子,宋娘子心領神會,走上前扶著徐來娘子起身,同時爽朗地說道:“你們不要太大驚小怪了,咱們太子妃最是平易近人,都坐下說話吧!”
宋娘子將徐來娘子按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徐來見狀只好起身在妻子周氏身旁落座。
“草民謝太子妃恩典。”
池漾知他兩人忐忑,沒有過多寒暄,直奔主題:“我的打算你們應該已經聽宋娘子說過了,許多事情我不便出面,就勞你們去操辦,我相信宋娘子,宋娘子相信你們,所以我也相信你們。”
徐來又起身跪下,周氏也跟著跪在地上。
“草民不敢無辜太子妃的信賴,一定竭盡全力,替太子妃辦好這件差事!”
池漾無奈道:“坐著說話就成。”
徐來和周氏又起身坐下,不過屁股挨了個邊緣,沒敢坐實。
池漾遞了個眼神給晚紅,晚紅走上前將一個信封交到徐來手中。
“這是租屋子的錢,先把場地敲定。”
徐來雙手接過塞入懷中,看著池漾欲言又止的樣子。
池漾頷首道:“徐夫子但說無妨。”
徐來是個秀才,曾在村里的私塾里做過夫子,后來為了掙錢養孤兒做了商戶,但大家仍尊稱他一聲夫子。
“不敢當。”徐來面露羞愧。
池漾嚴肅道:“徐夫子當之無愧。
她看過太多為富不仁之人,更能體會徐來夫妻的可貴。
徐來不敢辯駁,便說起正事。
“草民以為,與其在城中租賃房屋,不若去京郊租一座莊子。相較城里的宅子,同等價位的話,能租到一個至少五倍大的莊子。如此,不僅能修建足夠的房屋,還能種菜種莊稼養魚養雞鴨,這樣可以節省開支。”
最主要的是,能容納更多的孩子。
徐來補充道:“不過,就是前期投入更大一些。”
池漾倒是沒考慮到這一點,不過在莊子上辦善堂的話,或許用不著找外人租賃。
徐來見池漾沉默,以為池漾不同意,又道:“其實可以這樣,用購宅子的一半銀兩去租賃一個兩三倍大的莊子,剩下的錢用來建房屋就足夠了。”
池漾搖頭:“你說得對,用莊子更合算。這樣吧,我找人打聽有沒有合適的莊子,錢你先留著,到時候莊子上要修屋子、買物件還得你去安排。”
徐來覺得銀票燙手,但池漾都這樣說了,他完全不敢反駁,只得連連點頭稱是。
池漾又道:“這善堂,不光只管孩子們的衣食住行,還要叫孩子們學一技之長,不管愛不愛讀書,都要學會識字寫字,寫的好壞無所謂。
愛讀書的就多教一些,不愛讀書的就學些其他的,醫術、武學、工匠、刺繡、廚藝等等,總之因材施教,讓孩子們都能學得安身立命的本領。
銀子不是問題,該請的師傅盡管請。
此外,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但凡進入善堂的人,要丑話說在前頭,必須遵守善堂的規定,若無視規定明知故犯,視情況嚴重程度予以懲罰。
至于具體的內容與懲罰措施,有勞徐夫子定制。
我暫時只想到這些,其他的今后再行補充。”
徐來和周氏聽著池漾的絮絮叨叨,心情復雜到無以復加,徐來眼眶泛紅,沈氏更是直接抹起了眼淚。
這些事情他們也曾想過去實施,但隨著孩子越來越多,連最基本的溫飽都成了一件難事,哪還有閑錢考慮這些,常常感到無能為力。
直到這一刻,他們才敢想象,眼前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妃開辦善堂,并非一時興起,也不是為了沽名釣譽,而是出自真心想要幫助那些命運凄苦的孩子們。
池漾見夫妻二人哭了起來,一時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宋娘子趕緊起身解釋道:“貴人勿怪,徐夫子與周娘子這些年來為了養活孩子吃了許多苦頭,見貴人替他們考慮如此周到,心中感激感動所以才情緒激動的。”
徐來和沈氏雙雙起身跪下去,徐來哽咽道:“草民替善堂的孩子們謝太子與太子妃大恩大德!”
說著,竟然長磕不起。
池漾只好又為難地看向宋娘子。
宋娘子走上前,扶著沈娘子站起來。
“都說了貴人不喜歡大驚小怪,快些起來吧!”
夫妻倆淚流滿面地站了起來。
待他們重新落座之后,池漾又說道:“徐夫子,我這兒不興動不動就下跪,你們得習慣。”
徐來起身又要跪下去,宋娘子及時咳了一聲。
徐來生生止住跪下的動作,對著池漾深深一揖:“草民記住了。”
池漾頷首道:“我不懂開設善堂的事情,有何不妥之處,還請徐夫子不吝賜教。